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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和好的盼望,反正大白話,也不需要斟酌詞句,湊什么格式,洋洋灑灑,一出脫就是十多頁,她還 反復(fù)檢查了好幾遍,確定里面沒有什么怨憤委屈之意(因為‘屢試不第’,這種酸氣現(xiàn)在她真是有好大一堆),又熬夜趕制了一個全新的,最最精致的香囊,連眼睛 都漚紅了,也不敢讓別人代做,就怕皇帝居然火眼金睛,看出來針腳和她以前做的一些配件不同。 “這次可是全把面子放下來了吧?”她同錢嬤嬤道,“您只管給我挑毛病,挑得出一點我都佩服您?!?/br> 錢嬤嬤反反復(fù)復(fù),也檢查了幾次,這一次,她露出笑容,“奴婢覺得,就算是皇爺也挑不出一點毛病了,這一次啊,這折子,多數(shù)應(yīng)該是能‘留中不發(fā)’了?!?/br> 留中不發(fā),大概就算是過關(guān)的意思了,徐循也覺得這要再不過關(guān),簡直沒天理,她放松下來,靠到椅背上嘆息了一聲,見錢嬤嬤要往香囊里灌紅豆,卻又有點不愿意,嗔道,“嬤嬤!哪能如此……反正,不行,不許灌紅豆。” 把一袋子的豆子倒干凈了,才把香囊放進信封里,“就這樣送過去吧,大不了塞一塊雞舌香么,哪有……哪有你這樣的!一囊滿滿的豆子,多不好看那。” 錢嬤嬤很無奈,“隨您,隨您?!?/br> 徐循現(xiàn)在比點點還盼望三日之期,好容易熬到日子,把點點送上轎子了,她就和等發(fā)榜的考生一樣,萬事都無法寧心,就差沒在屋內(nèi)來回徘徊了。雖然十拿九穩(wěn),應(yīng)該是能過關(guān)的,可畢竟這關(guān)系到她能否出監(jiān)放風(fēng),年節(jié)能不能好好過,又如何不讓她牽腸掛肚? 等點點回來了,照例又是一番嘻嘻哈哈,說說笑笑,徐循也不愿太掃女兒的興兒,只拿眼睛去看錢嬤嬤,見錢嬤嬤微微搖頭,心下就是一沉,一瞬間恨不能沖到干清宮去,把皇帝一頓亂打:我都這么用心寫了,怎么還不讓過? 點點可看不出娘親心里的情緒,還在指手畫腳,說著和爹爹一起看斗雞的好玩事兒,這回連信都忘記送了,鬧到睡覺的時間,連連打著呵欠,手一伸,讓乳母把她抱起來,就直接要回屋里去。還是錢嬤嬤上前從她懷里摸了信,送到徐循手里。 ‘有點意思了’ 朱批很簡單,香囊倒是和上回一樣,也沒還回來,皇帝的態(tài)度挺明白的:有點意思了,但還不夠好,起碼,是還沒好到可以過關(guān)的地步。至于怎么過關(guān),那就要看徐循自己的智慧怎么去參詳了。 徐循恨得一把將信紙捏在手里,怒道,“我還就不寫了呢!我看他能把我怎么樣!” 皇帝能把她怎么的花樣可多了去了,不過錢嬤嬤是一句話也沒有多說,等徐循小脾氣發(fā)作完了,才勸道,“娘娘,這可馬上就要臘月廿四了……” 徐循現(xiàn)在直想唱一曲‘黃金榜上,偶失龍頭望’,她展開信把朱批又看了幾遍,直氣道,“不成,不寫了!管他二十四不二十四呢!” “這——”錢嬤嬤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勸了?!翱伞趺凑f都是年呢——” “那又怎么樣?!毙煅吡艘宦?,“我本來不是病了嗎,難道他還能管著我病好沒病好?” 她雙掌一合,“明日起,讓曹寶林她們照常過來,后日正是去皇后宮里問安的時候,正好就一道過去了?!?/br> 好吧……徐娘娘當(dāng)時說病,也沒問過皇帝的意見,現(xiàn)在要好,理論上來說,也的確是不關(guān)皇帝什么事兒…… 她也就這么理直氣壯地‘好’了,第二天同曹寶林等人敘了敘舊,第三天就若無其事地帶著眾人,去給皇后問安。 # 雖 然這問安的規(guī)矩是靜慈仙師興發(fā)出來的,但因為的確方便好用,比起以前那亂糟糟的請安現(xiàn)象,這種制度更方便管理,所以這些年來人人樂于遵行,這六日的大請 安,真是滿宮妃嬪都到了個齊全,連內(nèi)堂都站不下了,惠妃和貴妃能在屋里,別的有些比如曹寶林、青兒、紫兒、趙昭容之流,便只能在室外給皇后請過安,再到偏 房坐坐,便起身回去了?!@是在皇后出來的情況下,皇后要是不出來,大家對著寶座行個禮,也就各回各家,并不會在坤寧宮多做逗留。 皇后今日也沒有怠慢,親自出來見了眾人,又笑盈盈地和徐循、何仙仙都問了好,“今年冬天倒是艱難,大家輪流病,還好,到了年邊上,咱們?nèi)齻€都好了,不然,少了誰場面都覺得冷清。” 又道,“可惜了,終究是不能都好,咱們都好了,袁嬪卻又病倒,這幾天病勢還挺沉的,高燒不退、胡言亂語,我已遣太醫(yī)給她問診了,也不知道年前能好不能了。” 有了這么多人,大家各自有個磕磕碰碰、頭疼腦熱的,都是挺正常的事,何仙仙嘴角一翹,“還有七八天就過年,現(xiàn)在就算好了,怕也趕不上了——總是要休養(yǎng)幾日才能出門的?!?/br> 她又以不大的聲量笑道,“還以為她稱病是假,有點想法是真的,沒想到居然還是真病?!?/br> 徐循一開始還有點跟不上何仙仙的思路,想了想才明白:袁嬪的病,是在皇帝不寵幸她,轉(zhuǎn)而去寵諸嬪開始,何仙仙估計覺得袁嬪的病是裝出來的,為的只是勾引皇帝過去探望她。 這 想法也許不能說沒有根據(jù),但如今這個場合談?wù)摯耸虏⒉缓线m——諸嬪、李婕妤最近得了寵幸,相應(yīng)的也就有了面子,能進屋里來坐,而她們就同袁嬪住在一宮,當(dāng) 面說她是非,雖然是妃位,但這嘴臉也夠好看的了。因此皇后和徐循都沒搭理這話茬,皇后對徐循笑道,“貴妃這幾日養(yǎng)病,臉倒是圓了點?!?/br> “平時有差事,常要去西苑,風(fēng)吹著都瘦了?!毙煅Φ溃叭缃褡黟B(yǎng)了幾日,又是進補又是睡覺的,自然胖了些——又不是青春少女了,這一有rou,可不就現(xiàn)在臉上了?” 其實她也覺得臉好像是有點圓了,不過感覺是被皇帝打出來的浮腫沒有消褪完全的緣故,皇后說起了,只好隨便遮掩幾句而已。徐循又隨口關(guān)心道,“倒是娘娘,雖然病是痊愈了,怎么臉還尖尖的,顴骨都瘦出來了,看著也有幾分憔悴?病后可要好生將養(yǎng)才是啊?!?/br> 皇后摸摸臉頰,居然沒有懷疑徐循用意似的,反而嘆了口氣,“年邊了,各處事多,清寧宮那里也要時常過去,可比不得你能靜養(yǎng),我這兒這些事,哪一樣是能耽擱的?” 徐循在這時候能說的話只有一種,她連忙帶領(lǐng)諸宮嬪唱了幾首忠誠的贊歌,皇后唇邊現(xiàn)出一縷笑意,連連擺手,“快別虛客氣了,哪有你們說得這么好?” 她又關(guān)切地問徐循,“前日栓兒回來,說點點手上被他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