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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一天一個樣的……” 兩人絮絮叨叨,很快便穿過了這春的末尾,進入了幽深的甬道之中。 # 一千多里路,一個人用最快的速度,也要走二十多天——一天五十里路,不論是坐車還是騎馬,都是很極端的速度了。但日夜換馬換人而行的急腳遞,在有官道的地方,一千里也就是五個晝夜?;实垭x開京城還沒有一千多里,傳令東廠嚴查的消息,只用了兩天就送到了東廠提督太監(jiān)劉思清手上。 一輩子辦差,老了老了,都已經(jīng)萌生退意了,卻還攤上了這么個棘手的差事,劉思清雖然苦笑連連,但有啥辦法?皇爺?shù)脑捘蔷褪翘?,要你限期破案那就得限期破案,沒有折扣打的。二十天就二十天吧,還好不是限期三天,不然,山高水遠,還真不知道該怎么查。 不過,皇帝也不是完全不講理,他給劉思清送來的除了限期破案的死命令,還有授權(quán)他調(diào)動錦衣衛(wèi)眾屬查案的手令。劉思清直接就派人把手令送到錦衣衛(wèi)去了,不是為了降服錦衣衛(wèi)統(tǒng)領(lǐng),就是為了存?zhèn)€檔:正經(jīng)是羅氏這事剛出來的那天,他就找到錦衣衛(wèi)統(tǒng)領(lǐng),由他派出手下精銳,會同劉思清手下最為得用的大檔頭一道前往南京查案?!@么大的事,東廠不可能由皇爺一撥一動,肯定是要掌握一定的情況,反正,以劉思清對皇爺?shù)牧私?,這位主也不可能就這樣放過羅家人。 他良好的職業(yè)素質(zhì),現(xiàn)在可不就發(fā)揮作用了?劉思清接到諭令以后,不急不躁,就令人往南京抄送了一份:爺要是查不出案,到老還要橫死,肯定也得有人墊背啊。 這里頭的態(tài)度,不必一字多說的,只要把諭令送去,大檔頭自然會明白。劉思清把消息送出去以后,也就不管南京的事兒了。 他開始琢磨起北京城的事兒來。 確切的說,是北京皇城的事兒。 這件事的主使者肯定是來自宮城內(nèi),這一點毋庸置疑。藩王什么的都是瞎扯,劉思清心里早就有了幾個嫌疑人物:太后、皇莊妃、靜慈仙師,就這三人沒跑了,頂多添個何惠妃又或者是小吳美人?;实蹌e的兄弟,雖然沒就藩,但平時也都是安分老實,只怕對太子的身世都是所知不多,更別提在背后搞風搞雨了。 劉思清在宮城里也有一定的眼線——不多,做不到對京城百官諸王一樣,連許多陰私事都能盡知,但也不少,之前皇帝讓他調(diào)查孫貴妃的時候,這些眼線就派上了用場,只是卻沒有回饋出什么有價值的消息。這一次也是一樣,雖然眼線都是兢兢業(yè)業(yè)的當差呢,但架不住后宮各主子都風平浪靜地自己過活啊。 是,羅氏的事出來后,太后心情是不好,可這能說明什么?皇家丟人現(xiàn)眼成這樣了,她心情會好才怪。——皇莊妃倒是往清寧宮去過一次,但也就去過一次,去完又出來了,這都一個多月沒過去問安了,總要允許別人走動一下的嘛。 何惠妃沒有什么動靜,這位妃嬪現(xiàn)在已經(jīng)失寵,又和孫貴妃關(guān)系平淡,根本沒有動機。小吳美人倒有可能有動機,但她自己私藏砒霜犯了忌諱,現(xiàn)在被嚴密看管,壓根沒機會和外界接觸,娘家人也就在京城里過著平常人的生活,和宮里的來往都不多,嫌疑也是小得可憐。所以,柿子撿軟的捏的可能宣告破滅。 而這有嫌疑的三個人呢,每一個其實也都不是劉思清能得罪得起的,就是有線索他也未必敢往下查,更別說現(xiàn)在還沒線索了——可他又不能不查,得罪了這三人,倒霉在日后,查不出案子,倒霉可就在眼前了。 要不說宦官忠心任事呢?個個都是孤家寡人啊,又沒有后人要考慮的,他年紀老大,還能樂呵幾年?還怕找后帳的?當然是顧著眼前了,劉思清牙一咬:上了! 手持皇帝諭令,可以盤查羅氏家人,也的確是查到了一些線索:根據(jù)羅氏家人的供述,確實是有一些外鄉(xiāng)人來和他們接觸,詢問他們是不是羅嬪的家人。在拿出族譜以及當年官賞那二兩銀(一直沒舍得花銷,上頭還存有官府印鑒)以后,外鄉(xiāng)人便告訴他們羅嬪現(xiàn)在的處境,羅家人一聽自然著急,外鄉(xiāng)人遂帶領(lǐng)他們坐船上京,然后又安排了登聞鼓前的那一幕。 于是他們便得到了外鄉(xiāng)人的容貌和穿著,以及幾個沒有意義的姓名,還有入京后住的腳店名字。要再往下還能盤問一大堆人,但劉思清無意費這個精神——對方不是傻子,肯定也早有準備,這樣找,二十天內(nèi)是很難找到主謀的。 直接從源頭查起! 劉思清自己是宦官之身,辦事就是方便,他斗膽,把羅嬪請到了二十四衙門里問話。 “……確實是不記得了,只記得家里門前有條小溪?!绷_嬪說,“還有爹的名字——爹叫羅三,大家都叫他三哥。別的事實在是記不清楚。” 莊稼人嘛,一般誰也不會用大名的,都拿排行稱呼,羅嬪記不得非常正常。劉思清一生辦過多少案子?只看羅嬪神色,便知道她沒說假話。 “貴妃娘娘可曾問過貴人身世?”他和藹地問,像是在和羅嬪聊家常。 “問過的,”羅嬪面上陰霾一閃,但很快又恢復(fù)了正常,她道,“是在我……承寵后不久,貴妃娘娘身邊大宮女便問起此事,說雖然暫時不能給名分,但也可以稍微照顧一下家人。當時我記不得還很著急,畢竟機會難得……可確實當時還小,怎么都想不起來了。” 也是實話……羅嬪本人是什么都不記得了,要從她下手都難。劉思清不再去琢磨羅嬪和主謀里應(yīng)外合的可能,又問了幾個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方才起身送羅嬪出去,“今日驚動貴人,是奴婢的不是,貴人萬請恕罪?!?/br> 可羅嬪卻未挪步,她左右一張望,壓低了聲音,急促而又誠摯地問道,“公公別和我客氣,我——我就想請問公公,那幾個,到底是不是我——我的家人?” 劉思清也料到了羅嬪會有此一問,他本已想好了答案,可望著羅嬪面上熱切的神色,竟也是不由得一窒。 宦官、都人都命苦,羅嬪今日雖是太子生母,日后且少不得她的前程,可自小離家,連父母是否真父母,都要來問旁人。劉思清自己也是小宦官做過來的,但他在最苦的時候,還能想想家中父母,想想家里的親眷。 門前有小溪,族內(nèi)行三,羅三應(yīng)是羅嬪親父無疑,但…… “此事,只怕還需查證?!崩咸O(jiān)多年歷練,已是心如鐵石,他最終還是迫著自己微笑著說出這一番話來?!叭粲薪Y(jié)果,奴婢自當親自登門告知貴人。” 但羅嬪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她像是已從劉思清面上看出了什么——只是她也沒有說,而是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那就多謝公公了?!边@笑意一閃而逝,羅嬪很快又繃住了。她轉(zhuǎn)過身子,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