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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太子即位。詔書上發(fā)的登基大典——就是今日——” 從北京到南京,消息再快都要幾天的,若是在更偏遠一點的地方,登基大典都過了好多天了,詔書才到那也是毫不稀奇。眾人均都是神色一變,急急起身道,“詔書何處!快拿來看!” 一堆人也顧不得場合了,亂糟糟擠在一起,都看完了詔書——千真萬確黃綾紙的圣旨,再沒有假的——一時有的人是大喜過望說不出話,有的人卻是失魂落魄張口無言,眾生相活像是一出好戲。過了一會,還是黃儼尖聲一呼,“奴婢萬死!不合犯下大罪,請娘娘饒恕——” 才把眾人的魂兒都給叫回來了:這不是在官邸,這是在春和殿!人群外還站了個徐娘娘,正在從人護衛(wèi)下冷眼看著他們呢。 當(dāng)徐娘娘還只是太子才人的時候,眾人跪她是有點名不正言不順的,膝蓋還有點不容易彎下去??涩F(xiàn)在,嗣皇帝登基,眾人便再沒有什么顧慮了,一個個撲通就要下跪,可徐娘娘卻是忙不迭退到了一邊。 “黃儼宦官,天子家奴耳!”她說,“受他一跪也不算什么,諸公朝廷股肱,跪我做什么?我不敢受!” “娘娘苦心孤詣,為陛下遮瞞行蹤,微臣不合擔(dān)憂陛下,竟心急出此下策,請娘娘饒??!”這說話的又不是胡大人了——胡大人此時還在外頭站著,沒有回神呢。 “春和殿是太子寢宮。爾等闖宮是何居心,我一介婦人如何評判?”徐娘娘卻絲毫也不肯就坡下驢?!拔ㄓ辛舸菹率ゲ谩锓俏覕?,我又何能赦之?拜我也是無用,今日一切,我自當(dāng)原本回報陛下。諸公請快自便預(yù)備大行皇帝喪儀吧!” 她嫌惡地望了黃儼一眼,扭頭吩咐左右道?!拔í毎阉春昧耍刹灰屗茏?!誰知這人一張嘴,又要顛倒黑白些什么?!?/br> 話說的是黃儼,其實戳的還是一眾大臣的心窩子。不過這些都是做老了官的,臉上微微一紅也就若無其事了。因徐循撇得清,說得也在理,都知道求她無望,便均叩首而退,下去預(yù)備喪儀了。至于黃儼,自然也有人把他帶去他該去的地方。 等人都退全,偌大的春和殿又只剩徐娘娘和她的從人們了,徐娘娘雙肩一松,這才松弛了下來,她雙腳一軟,若非左右攙扶幾乎跌坐在地。閉著眼喘了幾大口氣,才緩過勁來,有氣無力地問馬十和孫嬤嬤,“我……我表現(xiàn)得怎么樣,沒丟太zigong的人吧!” 馬十笑得滿臉都是牙齒,使勁沖徐娘娘豎大拇指。孫嬤嬤面上也綻開了一朵淺淺的菊花,她卻還不忘糾正徐循,“貴人——娘娘錯了,如今不是太zigong,是內(nèi)宮了!” “噢……對……”徐循這才想起來,“大哥已經(jīng)平安在北京登基了……” 直到這一刻,她才如夢初醒般地意識到:才不到一年啊,又去了一個天子。太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了昔日在她心中那高高在上的天子了…… 當(dāng)然,這也意味著,徐循的太子才人,又快當(dāng)?shù)筋^了。 ☆、分封 長安回望繡成堆,山頂千門次第開——雖說南京宮宇沒有故唐華清宮一帶萬千宮闕的氣派,但自然也是巍峨大氣莊嚴(yán)豪奢,只是遷都日久,門庭冷落,雖然去年也增派人手粉刷修飾了一番,但久無人氣,未免有幾分凄冷了。 幾個內(nèi)官女使手捧攢盒,半弓著身子,碎步往春和殿方向踱了過去,而這寂靜而龐大的宮殿中唯一熱鬧的一處地方,便為他們次第開出門來。幾個中官、宮女迎了出來,把他們接進了錦繡千重的內(nèi)殿里。 “多謝皇后娘娘想著了?!毙煅呀?jīng)換下了孝服,穿著合適于初秋天氣的青綾衫裙,“這才多久,又遣人賜了點心來?!?/br> 的確,這攢盒看著簡單樸素,其實卻是‘京口瓜洲一水間’,從京城水路運到南京,特地賞賜給徐循的京中應(yīng)季點心。迎頭的女史南醫(yī)婆滿面笑意,“這是太后娘娘賞賜給您的?!?/br> 皇后娘娘著人來送,徐循還可以怠慢點兒——畢竟是好姐妹嘛。這太后娘娘派人來賞,徐循就不敢托大了,忙整肅衣冠,北面而向端端正正地拜謝過了,方才起身和南醫(yī)婆對坐著嘮嗑說話。 沒有第一時間去北京奔喪,主要是因為徐循在一切塵埃落定以后,因為這些天來的cao勞和壓力,又‘病’了。再說,就是要上京,也得找南京留守的幾個中官衙門給cao辦,南京這邊兵荒馬亂的,一時間也不知道去找誰好。索性就在春和殿里養(yǎng)病,而不是星夜回京去給大行皇帝披麻戴孝。 其實也不能說是裝病,這一陣子徐循都沒有睡好,安心以后的確是發(fā)熱無力了幾天,不過這種壓力病,大概心里寬松了以后,稍微再休養(yǎng)幾日也就無妨了。只是徐才人此時對天家已經(jīng)沒有那么虔誠的孝敬賢惠之心,想到那些沒完沒了的哭跪禮儀,索性順?biāo)浦?,就在床上多賴了幾天。此時馬十等人,是已經(jīng)把她病倒的消息送上京了,嗣皇帝遂下令讓她在南京安心養(yǎng)病,打發(fā)了侍女們過來照顧不說,還令柳知恩帶了口諭來,其中自然是不少勉勵溫存之語了。 改元是大事,連著兩三個月肯定都少不得各種忙碌,徐循也不指望嗣皇帝能給她寫信什么的了,能得一句口諭知道自己還沒被忘記,她便挺滿意的。雖說住在春和殿里,不能隨意外出也是無聊,但因可以免去那無止盡的跪拜,這便都還是值得的。 南醫(yī)婆這次送賞過來,其實也有為徐循好好補補身子的使命在的,天子守孝二十七日,前天已經(jīng)除服了。徐循等人也沒有繼續(xù)守制的道理,留神別穿得太鮮艷也就是了。他們身邊服侍的宮人,也跟著沾光了,不必穿那白茫茫的素服,現(xiàn)在都是換上了青、褐色的襖子,也可以跟著主子們吃點葷腥rou碎了。 “就是這一陣子太cao心?!蹦厢t(yī)婆給徐循把過脈后下了結(jié)論,“藥補不如食補,食補不如心補。只要能少用心思,多活動活動,沒幾個月也就能好起來了。” “廖太醫(yī)也是這么說的?!睂O嬤嬤在一邊和南醫(yī)婆搭話,“說是咱們貴人就是前一陣子心思太沉了——” “還叫貴人???”南醫(yī)婆笑了,“該改口了吧?!?/br> 嗣皇帝登基以后,徐循等人的身份自然也是水漲船高,宮里的規(guī)矩,太子、太孫宮里,除了正妃以外是沒有娘娘的,皇上身邊則不同了,即使只是美人,只要得寵,照舊是某娘娘。原太子妃雖然還沒被冊封——詔書還沒下呢,但眾人已呼為皇后娘娘,同理,徐循雖然還沒被冊封,但已經(jīng)是可以按宮中慣例,稱呼為娘娘了。 孫嬤嬤看了徐循一眼,笑道,“我們貴人說了,還沒受冊封呢,不好越了規(guī)矩,隨便亂叫的?!?/br> 南醫(yī)婆面上不由現(xiàn)出贊許之色,“從前和貴人同舟北上時,便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