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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找女婿的事兒了。 新兒落地,自然要四處報喜,張羅洗三等等。當日蕙娘雖然照例沒有參與,但據(jù)綠松說,外頭卻是來了滿滿一屋子人,論誥命少說都是三品,洗三用的大盆里,金銀首飾都快填得滿了。倒是樂得洗三的婆子滿面都是牙齒,只不見眼睛。這些賓客因不是近親,也不曾進來打擾蕙娘休息,都讓她安生地坐月子,倒是當日晚上,綠松領了一個人進來,她帶著大大的兜帽,遮去了半邊臉。進了屋才把帽子摘下——雖說容顏清減,略有幾分憔悴,可不是文娘,卻又是誰? ☆、327 糊涂 姐妹相見,一時兩人卻是誰也說不出話來,半晌,文娘方才擠出一個笑,踱到蕙娘身邊坐下,探手在炕邊搖籃里逗了逗葭娘,輕聲道,“上午洗三,我雖然人沒有到,但卻托綠松也投了一支金簪,好說算是小姨的一片心意吧?!?/br> 一句話差點把蕙娘的眼淚都要說出來了,只是月子里一般都忌諱隨便掉眼淚,再說,也不想勾得文娘傷感,方才勉強忍住,她望著形容清減的文娘,強笑道,“回來了就好,以后在jiejie這里,再不會讓你受旁人的欺負了……” 文娘便慢慢地靠到她懷里,蕙娘側頭看她,只見她眼中淚光瑩然,唇邊卻還隱隱帶了笑意,似乎并無頹唐厭世之意,便暗暗地松了一口氣,在心底籌謀著如何細問當時往事時,文娘卻主動開口道,“現(xiàn)在回來了,從前的事就再別提了……” 她閉上眼輕輕地嘆了口氣,離開蕙娘懷抱,一掠鬢發(fā),道,“現(xiàn)在回頭想想,我也有許多地方做得不對,王辰亦是個可憐人。姐……您也別為難他,為難王家了,這件事,就這么算了吧。我以后再也不想和王家發(fā)生什么關系,不論是好是壞都不再想,您也別再追究了,行嗎?” 她先發(fā)制人,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蕙娘難道還能不答應?她也嘆了口氣,望著神色寧靜的文娘,低聲道,“你還不明白現(xiàn)在jiejie的本事,和王家掰了也就掰了,想取代王閣老的人難道還少了——” “姐。”文娘搖了搖頭,輕輕地按住了蕙娘的手,“你就聽我一次吧,我算是明白了,人這一輩子,有時候不能不爭一口氣,有時候,卻不能不學會放手,學會遺忘。過去的是非,何必一定要爭出一個結果?這一次,我算是認栽了……連我都不想找回場子呢,您又何必為我強出頭?我也不是不想給您帶來麻煩,我是真的學乖了,真的忘了,真的已經(jīng)放下啦……” 這番話,她說得恬靜無比,顯然發(fā)自內(nèi)心。蕙娘倒覺得眼前這個meimei有幾分陌生了,她松開手,有幾分不甘地道,“真放下了,怎么連提都不愿提?” 話一出口,文娘面色就是一變,蕙娘見了,頓時愧悔無極,忙道,“算了,你不想說,那就別說啦,jiejie也不想聽這么不快的事!” “其實,說不快也未必,倒不如說是痛快……”文娘沉默了一會,才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地道,“王辰把什么事都和我說了……包括,從前那個jiejie的事。這孩子,雖不是我自己打掉的,但仿似卻知道了我的心思,他沒了以后,我心里沒半點難受,反而還有幾分高興……既然王家是那樣的人家,我以后也都不想在他們家呆了。其實,和你說實話吧,知道真相之前,我就覺得這個家呆得,人活著還不如死了?!?/br> 她露出一點笑容,輕聲說,“他那個樣子,我連挑都沒法挑,一句不是都說不出來。公婆待我好得可怕,王辰冷落我了,他們就去催逼王辰,倒好像王辰不是親生的,我才是他們親生的閨女。我連個能抱怨的地兒都挑不出來,可心里卻好像浸在冰水里,涼透了,找不到一絲活氣。后來,你來了山東……催著逼著、用了心機手段,有了孩子……摸出喜脈的那一刻,我心里一點兒也不高興,想的只有一件事,我想,他果然是不想要孩子,這些年來,果然是一直在服避子的藥材?!?/br> 葭娘忽然哭了起來,蕙娘忙抱起她,在文娘的幫忙下,讓她在自己胸前吃了幾口奶,兩人的話題一時便中斷了,文娘道,“葭娘如何吃你的奶呢?” “幾個孩子都吃過幾天,再去乳母那里的?!鞭ツ锞秃臀哪锢藥拙浼页?,直到葭娘吃飽了,又沉沉睡去。文娘方愛憐地撫著她的臉頰,低聲續(xù)道,“這些年來,我一直在粉飾太平,不愿深思。其實就是怕一旦細想,便再也沒法欺騙自己。頭幾個月,還想保住孩子,防王辰比防賊還緊,就怕他對孩子做出什么不好的事來。自己嚇自己,嚇得吃不香睡不好……后來婆婆回來,看她和王辰說話時的表現(xiàn),我心里越發(fā)是有了猜疑,后來的事,反正也不多說了。等到王辰和我攤牌的時候,我已經(jīng)在想,就算孩子生下來了,是個兒子,我一輩子難道就這樣完了?在這么個古怪得要命,連一點溫情都沒有的家里,把孩子養(yǎng)大了,讓他繼續(xù)受婆婆、王辰的擺布,就算是我的一輩子了?” 她自嘲地一笑,忽而扭頭對蕙娘道,“姐,其實咱們也是大哥別笑二哥,你和我比,不過是運氣好些,姐夫疼你罷了。說起來,咱們誰不是被祖父稱斤論兩賣出去的?我現(xiàn)在回頭看,倒是看明白了,你肯定有很多事沒告訴我……嘿嘿,我沒你有本事,價錢也低,只配被賣到王家罷了?!?/br> 蕙娘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文娘倒是越說越來勁,她捋了捋鬢發(fā),又嘆道,“這樣想想,也覺得王辰?jīng)]那么可惡了,咱們好歹還是女兒,王辰一個男人,還不照樣被賣了?賣他的還是親爹親媽,他能怎么辦?他什么辦法都沒有……孩子剛沒的時候,我還想,我不和他過了,他也別想好過,這些年難道我被他冷待得還不夠?我一離了王家,就叫他知道得罪我的下場??涩F(xiàn)在想到他,恨和氣是真的都沒了,留下來的只有……只有可憐,我好歹還有你,王辰呢,一樣是被擺布,他還有誰?” 蕙娘雖然仍是滿心的不贊同,但如今對王辰本人的恨意,也已經(jīng)稍微平息,因道,“你和他怎么一樣?我要是個男人,有誰如此擺布我,我早掀桌子和他干了……” 說到這里,她也不禁嘆了口氣,自嘲地道,“罷了,我和你真是五十步笑百步,其實,真是被那樣教大的,要反叛家族,談何容易。也不是個個都同權仲白一樣……就是權仲白,最后不也娶了我?” 兩姐妹說到這里,相聚的喜悅,固然是一絲都無,就連蕙娘報復的熱血也漸漸地冷了下來。這種氛圍,憋屈得讓她心里直犯膩味,文娘卻顯然是松了口氣,她低聲道,“過去的事,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