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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就是了?!睓?quán)夫人哪有心思和個丫頭斗心眼子,“怎么,這湯里難道除了桃花,你還吃出來別的東西了?” “桃花露和桃花粉,風味是不相同的?!笔吐曊f,“花粉香甜嗆人,香露經(jīng)過蒸餾,入口卻是微苦,以桃花香露來說,因從前有個美容方子,是以桃花香露調(diào)和烏雞血飲用,據(jù)說是唐代太平公主的養(yǎng)顏秘方,因此我們家里是為十四姑娘試著做過的,奴婢還空口喝過自家蒸餾出來的香露,試驗能否入口,免得萬一這方子有假,十四姑娘吃出不對來,那就糟了?!?/br> 這類閑來無事,鉆研各朝美容古方的事,也是各家名門貴女的人之常情,不過焦家女研究廣博如此,甚至還為了一個方子特地自己蒸餾香露,這等手筆就比較駭人聽聞了。權(quán)夫人道,“你繼續(xù)說,難道是這香露和那香露比,味道不一樣?” “是有些不對,”石墨看起來更不安了,她左顧右盼,半晌都沒有往下說話,過了一會,才哀求權(quán)夫人?!斑@事,按姑娘的脾性,未必會讓往外說,可否請夫人讓奴婢回稟姑娘——” 連少夫人都沒叫,居然改口稱起了姑娘,看來,這丫頭是真的慌了…… 這個姜石墨,能在焦氏身邊服侍,似乎是憑著自己出眾的廚藝,說到為人處事,卻不見過于精明狡詐。這一番猶豫,應當不是故意做作出來,逗她往下發(fā)問的。 權(quán)夫人心中疑云密布,她掃了從人一眼,眾人頓時識趣地退出了屋子,“有什么話,你只管說就是了!” “是……”石墨又掙扎了片刻,這才低聲道,“這香露一進口就是微苦,混合雞血后更不好入口了。這方子當然也就沒有再做,可這幾天,因為姑娘這事,我請人上外頭鋪子里買了幾瓶桃花香露,這么一嘗,卻覺得入口味寡,回味才有些桃花特有的苦澀。即使混入湯水中,這苦也在后味,不在前味。奴婢覺得很奇怪,便又請父親出面,回閣老府要了一瓶十四姑娘平日里使用的桃花露,回來添了一嘗,前味卻是苦的,倒和府中湯水一樣了……” 這前味、后味,苦來苦去的,哪里是一般人能嘗出來的細節(jié)?權(quán)夫人不要說前味、后味,就是連湯里添了桃花露都藏不出來,還是請別個味覺的確敏銳的大師傅嘗出來的。對石墨這話,她只能全盤接受,可一想之下,不禁皺起眉頭,“你的意思,該不會是說害你少夫人的,是她親meimei吧?這也難怪你說不出口了,如此荒謬——” 見石墨面上閃過異色,權(quán)夫人又住了口,“怎么,還有話沒說?” “是?!币苍S是為了不給焦令文添麻煩,石墨這一次答得很爽快。“奴婢思來想去,倒也想到了可能的緣由所在:桃花香露是貴價物事,雖在京里各鋪子里售賣,可背后也都只是從歸真坊拿貨,這家貨色一向是好,我們家和他家也有幾分熟悉。他們家精制的任何桃花物事,原料全來自自己種的碧桃,而十四姑娘的花月山房,所種桃花,卻是西域來的重瓣異種,因此香露風味有所不同,也是很自然的事?!?/br> “哦?”權(quán)夫人心中一動,她緩緩道,“說下去?!?/br> “而就奴婢所知……”石墨聲若蚊蚋,“城里唯獨還有一戶人家,在當年幼苗抵京的時候分去了幾株,種在他們家的桃花莊子里以豐富收藏……” “愛桃花愛成這個樣子,還特地有個桃花莊,而又令你們姑娘避諱成這個樣子,連你這個小婢心里都清楚,她絕不愿輕易言說其不是的,也就只有達家了。”權(quán)夫人緩緩道,“遲遲不愿說,是不是就因為這個?。俊?/br> “夫人明鑒,”石墨立刻跪了下來,“奴婢只想為姑娘、夫人效力,可……可卻不愿給主子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的確?!睓?quán)夫人說,“這件事,出自你姑娘的嘴巴里,肯定不好。區(qū)別又這么微妙,一般人竟分辨不出來。這要是傳揚開去,被仲白知道了,心里難免會不服氣的。” 她眉頭略略一皺,又道,“可說到底,只要你立心是正的,所說是真的,真金不怕火煉,仲白也是五感敏銳的人,你明說了個中區(qū)別,他未必就不能品嘗出來……” 權(quán)夫人瞅了石墨一眼,她的語調(diào),大有深意,“我的意思,你明白嗎?” 石墨面色蒼白,神色卻很堅定,她低聲說,“奴婢明白,奴婢可擔保自己說的全是真話,如有絲毫隱瞞,愿天打——” “不必發(fā)誓?!睓?quán)夫人唇角微微一翹,她笑道,“這話,我信了。” 她多少有幾分興奮地站起身來,“走吧,跟我到擁晴院去,見太夫人說話?!?/br> # 在擁晴院內(nèi)聽取了的,也不止太夫人,還有正好在擁晴院給太夫人請安的良國公,聽了石墨此言,兩個主子都是久久沒有說話,過了半晌,還是良國公先開了口。 “這件事,最要緊還是真憑實據(jù)。”他的態(tài)度還是那樣從容而鎮(zhèn)定,“有些事,大家心證那是沒有用的,不能憑此去處理正兒八經(jīng)的少夫人、少爺?,F(xiàn)在既然這丫頭有了說法,那我們大可以將湯內(nèi)分別添上兩種香露,請些老饕客來cao辦這事。若真是這樣,那我看,即使那群人不招,兇手也就呼之欲出了?!?/br> “這是正理?!碧蛉苏Z調(diào)沉重,可態(tài)度還是很明確的。“就這樣辦吧?!?/br> “可……”權(quán)夫人有點為難?!氨緛懋斎諝垳筒欢?,這一番消耗下來,剩的也就只有一點湯底了——” “那就新熬一鍋湯吧。”良國公瞅了妻子一眼,他微微一笑,“這點小事,你還來問我?” 權(quán)夫人心中一凜,不禁和太夫人交換了一個眼神,見婆婆神色沉重,便知道終究權(quán)伯紅在她身邊長大,如今深陷危機,老人家就是再公充,心底也不會太高興的。 她在心中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低聲道,“好,看來,真相水落石出,也只在旦夕之間了。” ——的確,重新熬煮一鍋羊rou湯,又再添上兩種香露,并不是什么費事的活計,上回品嘗羊湯的幾位大師傅,也都沒有離京。不到傍晚,這事就有了結(jié)果,的確,兩種香露添入湯中,風味是有些微不同。如果不是老饕客,確實不容易分辨出個中區(qū)別。 權(quán)夫人有了目標,便親自又訊問了眾位婆子丫頭一遍,到了當夜三更,她終于得到了一個令人滿意的答案,此案的幕后主使者,也真正地浮出了水面。 作者有話要說: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