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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因為他的妙手,楊善榆才能擺脫結巴痼疾,有今日的成就。他甚至還從權仲白這里學會了一些醫(yī)術皮毛,兩人亦師亦友,據(jù)蔣氏說,“雖然人人都說權神醫(yī)架子大,不好請,但就我們看來,竟是個極和氣的人,半點都不擺譜的。” 志同道合,自然就不擺譜了唄,這楊善榆要是個女兒家,恐怕權仲白又要鬧著娶她了。蕙娘有些說不出的酸意:權仲白在她跟前,可從來都不會這么放松隨意。她固然喜歡和他無傷大雅地爭斗幾場,再輕而易舉地獲取勝利,可休戰(zhàn)時分,總也是希望權仲白能隨興一點兒,別老怕被她套話、挖坑…… 既然是密友,權仲白、楊善榆又都是名士脾氣,這一頓飯吃得還是挺隨興的,楊善榆說了好些自己在鉆研的奇物給蕙娘聽?!斑@還是我族妹南邊傳回來一本書上寫的,連我剛開始都不信,這水燒開了,能有這么大的力道,甚而連車都能帶得動?可這一試驗之下,你可別說,還真能成!” 蔣氏見他說得高興,連飯都顧不上吃了,便給他搛了一筷子菜,“慢點說,菜涼了……” 楊善榆根本都不理她,他繼續(xù)往下說,“按那書上畫的圖,我還真給打出了兩個鐵缸子,做了個能帶著開動的小車頭,可惜用煤很費,不過是稀奇而已。路面不平整,也不能開出去?!?/br> 權仲白是早知道的,可蕙娘卻聽住了,她早已經想到了這物事可能發(fā)揮出的種種作用,一時不禁便道,“怎么不繼續(xù)往下鉆研呢?這可比火藥掙錢多了……” 一聽到掙錢兩字,蔣氏眼睛便是一亮,可看得出來,這位少婦性子柔弱,素來是不能如何節(jié)制丈夫的,她瞅了善榆好幾眼,善榆都沒接到翎子,自顧自地就要給蕙娘畫圖,“還是不成,連族妹都說,覺得這個能掙大錢。可技術上克服不了,按它那么造,太粗陋了?!?/br> 他有點黯然,“皇上這里,火藥方子又要改進,離不得人。” 他頻繁提到族妹,已經激起了蕙娘的好奇心,便不禁看了權仲白一眼,權仲白現(xiàn)在被她調.教得日趨精明,這個翎子,他接著了,“子梁族妹你應該也知道的,就是許家的世子夫人,現(xiàn)在廣州住著。她對西洋來的任何書本匠人都有極大興趣,還拉著桂家少奶奶學什么英吉利語、拉丁文,什么世界海圖地理,這幾年來,往京城寄了很多書,有些書經她尋人翻譯,甚至能呈貢御覽,皇上都看得很有興趣。連我都受惠,好幾本泰西一帶的解剖學論著,對我有很大啟發(fā)。” 楊善榆也是頻頻點頭,“雖未見過一面,但實在感謝她,幾乎同感謝子殷兄一樣多。她送我?guī)妆編缀螌W、代數(shù)學,真是生平未聞,連老師們都如獲至寶?!?/br> “心里也惦記著親戚呢,回回捎書,都不忘了捎帶些廣州特產,但是新鮮花色西洋布就得了好些。”蔣氏難得能插得進話,“我們沒什么好回送的,提起來都臊得慌?!?/br> 聽楊善榆的意思,簡直對這個許少夫人有幾分崇敬了,就連權仲白那個老菜幫子,也是罕見地又露出了欣賞之色……蕙娘不大高興,“西洋來的書本,我也有呀,祖父對這些學識也很重視的。代數(shù)方程式,我也會解,只是這東西終究無法學以致用,不過是玩物而已,便沒深入——” “嘿嘿,這你就不懂了?!睏钌朴苓@時候壓根就沒把蕙娘當個女人來待了,筷頭一指蕙娘,大模大樣地便道,“這要是玩物,天下間就沒什么正經東西了。凡是我那屋里造出來的物事,就沒有不用上代數(shù)幾何的。日后倘若那蒸汽——蒸汽機能造出來,怕也都要歸功于那幾本書呢?!?/br> 他忽然又有幾分黯然,“所以我一直想去泰西……只從這幾本書來看,大秦真是被落下太多了。沒個人去取回真經,那怎么行?七堂妹說,落后就要挨打,這話好有道理,再這么落后下去,只怕欺負上門的,就不止這一支南洋海盜了?!?/br> 蕙娘有些不自然:說老實話,她可很少站在這樣高度上去考慮問題。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不是咸吃蘿卜淡cao心嗎…… 可權仲白這會就cao著宰相的心呢,她也不好當著外人的面和他唱反調,只得微微一笑,“既然這樣想,那你可就不該去泰西啦,還是老實在京城研究你的火藥吧。這回交戰(zhàn),要不是有你的新炮彈,只怕南邊還要再更吃虧?!?/br> 這么快快活活地清談了半日,連飯都沒好生吃,要不是權仲白主動開口,這話題可就拉不回來了?!白恿海@次過來,是想再參詳參詳幾年前那件事的?!?/br> 一談起正事,蔣氏立刻就起身回避,楊善榆微微一怔,掃了蕙娘一眼,一時沒有說話。權仲白便道,“就是要你解釋給她聽……你嫂子出身特別,這件事也許能借用她的力量?!?/br> “特別?”楊善榆還反問了一句,“這怎么特別——”對于京城流傳已久的那種種故事,他居然連一個都不曾知道。 權仲白只好略作解釋,楊善榆倒也不笨,立刻就明白了個中關竅。他給蕙娘解釋,“你剛才也看見了,實際上火藥爆炸,只在瞬間,任何人都不可能在期間轉過身子,為鐵珠嵌滿全身。這個道理,我們懂得,可燕云衛(wèi)的人卻未必懂得,只怕調查時候也就掠過了這一點,半點沒有懷疑到他頭上,畢竟胸前受傷,很可能致命,他要害人,大可以采取別的手段,也不至于這么兩敗俱傷?!?/br> “但燕云衛(wèi)的人卻忽略了一點,”這個楊善榆,說起這種學問上的事來,實在是神采飛揚,和權仲白扶脈時同樣,都散發(fā)出一種自信穩(wěn)健的風采,讓人將他的莽撞與天真遺忘?!盎鹚庍€在研制期間,每次配比都有細微差別,有時候差之毫厘謬以千里,他在的那個倉庫里,有很多這樣的藥粉,非?;顫姡苋菀拙蜁ǔ鍪?。按一般行規(guī),全是以瓷罐分別封存,即使爆炸,那也是連珠炮,而不是當年一樣的巨響一聲。很明顯,是有人把藥粉聚在了一塊,陰謀想要害死當時在后屋做事的配藥先生們。這才只有會出現(xiàn)若干個罐子,而只有一聲巨響的現(xiàn)象?!?/br> 他頓了頓,又道,“還有一旦爆炸,瓷片亂飛先于鐵珠,鐵珠入rou,沒可能瓷片不入rou的。但權兄回憶起來,他胸前可沒有什么瓷片,以此可見……” “很有可能,是在他倒出火藥的時候,先有一壇子小小炸開了,他已經是受了輕傷?”蕙娘的興趣也被調動起來了,“可這炸開那還了得,聲響就不說了,別的火藥難道就不受影響——” “受?!睏钌朴苷f,“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