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一說，權(quán)仲白一拍大腿，“這個肯定要照顧的，讓他們直接給我送信就成了，我難道還和親戚擺架子？”

    蕙娘笑而不語，見權(quán)仲白認真不懂，才道，“傻呀，這事肯定得達家和毛家打了招呼，毛家才上門。你見過哪個女家這么熱情的，人還沒過門呢，這就倒貼上了?！?/br>
    京城風俗，是很講究抬頭嫁女的，權(quán)仲白又恍然大悟，他抱怨，“窮講究真多……”

    正說著，達貞寶也挑好書了，進來同蕙娘話別，權(quán)仲白反而把她叫住，“你說說，毛公子他都有什么毛?。课倚睦镆灿袀€數(shù)。”

    達貞寶看了蕙娘一眼，見蕙娘笑瞇瞇地在一邊瞧著，便笑道，“我都同蕙jiejie說了，姐夫您問她也是一樣的?！?/br>
    “我這腦子不好使，記不清了……”蕙娘道，“不要緊，你同你姐夫講講再過去，不差這些時辰?！?/br>
    達貞寶又瞅了權(quán)仲白一眼，面上微紅，難得地忸怩起來?！敖惴騽e笑話我，沒過門就心疼姑爺了……”

    “我哪會笑話你這個?！睓?quán)仲白笑了，“你這是還不知道我的為人――以后出嫁了，兩家多來往也就明白了，心疼姑爺也沒什么不對的?！?/br>
    他特地看了蕙娘一眼，才和氣地說，“說吧，這是哪年受了傷？”

    達貞寶忙細細地說了些毛公子的事，“那年工部爆炸傷著了，本來身體就不好，有咳嗽的毛病，當時他人在屋里，靠得很近，雖然保住命了，但一身都是鐵片，細細碎碎的，可能沒有挑干凈，就愈合在里頭了，天氣一冷就犯疼……”

    權(quán)仲白聽得很入神，他的臉色，漸漸地深沉了下來，等達貞寶說完了，居然突發(fā)奇語。“我知道他，我治過這個人，他運氣好，當時爆炸所在的大屋里，三十多個人，就活了這么一個。還在最外頭，是最先被救出來的，也險，差點就沒氣了――只是腳給炸壞了，雖不必截肢，可以后永遠都不能用力……你怎么就說了這么一戶人家？”

    “那是從小就定了親，”看得出來，達貞寶挺無語的，她說話也直接?！耙窃缰廊绱耍强隙ň筒欢ㄋ藛h……”

    權(quán)仲白嗯了一聲，也沒覺得自己說了蠢話，他忽然站起身道，“你等會，我讓人找找醫(yī)案?！?/br>
    便叫了桂皮來，低聲吩咐了幾句，桂皮自然轉(zhuǎn)身出去辦事。一屋子三個人大眼瞪小眼的，倒都沒說話――權(quán)仲白皺眉沉思，蕙娘只看著兩個人笑，達貞寶瞟了權(quán)仲白一眼，又壓低了聲音問蕙娘，“jiejie，這姐夫……難道從來說話都是這樣……不、不過腦子？”

    蕙娘噗嗤一聲，再忍不住笑，她前仰后合了一會，才假作正經(jīng)地道，“你說得很是，他就是這么一個人?！?/br>
    權(quán)仲白兀自苦思，好像根本就沒聽見兩人的說話，達貞寶也不再搭理他，也許是因為不大熟稔，她在權(quán)仲白跟前小心翼翼，反而不如在蕙娘身前自然，總有許多話說?！皩α耍€沒問過蕙jiejie，你們家那官司打得怎么樣了，滿街人現(xiàn)在都在傳說呢，倒沒聽你提――”

    蕙娘微微一怔，還沒說話呢，權(quán)仲白站起來了，“桂皮找了這半天……要不然，你跟著我到外院去吧，順便也說說他出身家世給我聽聽，看看對不對得上號?！?/br>
    不由分說，就把不知所措的達貞寶給帶出了屋子，兩個人直去了外院……

    蕙娘靠在炕上，半天都沒有動彈，也并不曾說話，倒是她身邊的丫頭很有幾分驚慌。石英先悄悄退出了屋子，沒有多久，綠松進來了。

    “老太爺也是這個意思，”兩個大丫頭輕聲細語地向蕙娘解釋，“聽說這邊府里的長輩們也是這個意思，怕添了您的心事，朝堂上的事都不同您說……姑爺三令五申，說您本身心火過旺，一旦太動心機，很容易又是陽燒陰弱，再犯血旺頭暈的毛病。要不是寶姑娘不知道忌諱，一語說破，本是想等到孩子落地了再同您說的?！?/br>
    “先說說是什么事吧?！鞭ツ锊⒉粍勇暽?，她也沒有發(fā)火?！翱偛辉谛D？”

    “大也不大，就是比較麻煩?！本G松和石英對視了一眼?！笆锹榧夷沁叀腥烁胬咸珷敯崖榧野l(fā)配到寧古塔去，是擅用職權(quán)上下勾結(jié)，顛、顛倒黑白……這官司還在打，已經(jīng)派人去寧古塔尋麻家人了，別的證據(jù)似乎暫時也沒有，總之，是還在糾纏著呢……聽姑爺?shù)囊馑?，就要耽擱上一兩年才下論斷，也不是不可能的?！?/br>
    蕙娘眼神幽深，“這是在給皇上遞把柄啊……這件事，臘月里鬧起來的？”

    得了肯定的答復，她這才微微一笑，“我說，寧妃怎么就病得這么心甘情愿，絲毫不提皇三子開蒙的事，原來是應(yīng)在了這里……”

    她坐起身來，慢慢地啜了一口茶，“是這邊府里的幾個長輩，往老爺子那頭遞過話了，老爺子再給你們傳的令？”

    “聽爹說，的確是這邊先同老爺子商量的?！笔⒂洃浟σ埠?，“怕就是姑爺去給老爺子說的吧，那時候，國公爺先把姑爺叫去說了半天，第二天姑爺就去給老太爺把脈了。”

    “這件事鬧得不好，是要倒臺的?！鞭ツ锫卣f?！伴L輩們體恤我，不讓和我說，也是他們的好意。祖父也就順水推舟，不和親家唱反調(diào)了，都能理解?！?/br>
    她掃了幾個丫頭一眼，輕輕抬高了調(diào)子?！翱赡銈兘裉炷懿m我這件事，明天是不是就能把更重要的事瞞下來？我的人，不聽我的話，倒聽旁人的差遣……”

    兩個大丫環(huán)都是熟悉蕙娘性子的，對視一眼，一聲不吭全跪了下去，綠松輕聲道，“這是姑爺千叮嚀萬囑咐的，就怕您動了心力損傷胎兒。也是情況特殊，我們才――您信不過別人，難道還信不過我同石英嗎……”

    這也是正理，幾大長輩一起施壓，最重要，連老太爺都發(fā)話了。丫頭們不敢違背，也是情理之中，蕙娘沒打算再追究下去，這件事，追究不出個結(jié)果的。她哼了一聲，“消耗心力……你們是體貼我，不讓我消耗心力，可這又有什么用？有人心里惦記著我呢……”

    “您是說？”兩個丫鬟神色都是一動，綠松剛才不在，還有些不明所以，倒是石英迷迷噔噔的，“您是說，寶姑娘――”

    “工部爆炸，是哪年的事？”蕙娘點了點桌子，不答反問。

    “是承平三年吧――”兩個丫頭面面相覷，綠松先開了口?！澳囊馑?，是疑寶姑娘這多次來訪，是――”

    “如果她在承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