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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點懊惱??磥恚泳烤惯€是有風(fēng)度在的,這么隨隨便便,就被勾起情緒來,他自己也有點不好意思…… “今天我不陪你去請安了?!睓?quán)仲白就交待蕙娘,“有幾戶人家都來人打過招呼……這些人必須應(yīng)酬一番,恐怕中午也難以回來?!?/br> 蕙娘噢了一聲,眼神往桌上打了個轉(zhuǎn),似笑非笑,“那晚上回來不回來?” 權(quán)公子受不得激,有幾分咬牙切齒,“一定回來——何止晚上,今日午飯,我能回來也肯定回來?!?/br> # 吃過早飯,蕙娘先到歇芳院給權(quán)夫人請了早安,再陪著她一道過擁晴院給太夫人問好——她時間拿捏得巧,大少夫人也就和她在歇芳院里見了一面,就得回自己院子里發(fā)落家事去了。就這么一面,她還問蕙娘,“在家里吃得還好,睡得還好?有什么不舒服、不喜歡的地方,你就只管說,能辦能改的,立刻就辦,立刻就改?!?/br> 雖說家里大事,還是權(quán)夫人處理,但她也是有年紀(jì)的人了,平時家務(wù)小事,大多都交待給大兒媳去辦,大少夫人這一問,問得很合乎身份,態(tài)度又熱誠,權(quán)夫人和良國公看起來都很滿意,蕙娘也很感激,“大嫂真是太體貼了……家里什么都挺好,我沒什么不喜歡、不舒服的?!?/br> 話雖如此說,可等大少夫人回臥云院去了,權(quán)夫人帶著蕙娘往擁晴院過去的時候,她還是主動提起來,“當(dāng)著你大嫂,你未必好意思說的??杉依镎l不知道,你在娘家,過的那是吃金喝銀的日子。我們家雖然也算是中等人家,但和你娘家可比不得,要有什么覺得不舒服的,你就只管提,我也不會讓你大嫂難堪,自然而然,尋個借口,也就給你辦了?!?/br> 權(quán)夫人對她,那是真沒話說,簡直比對親生女兒還要好些。蕙娘自然是一臉感動,“娘真疼惜我……不過,也就是才換了個環(huán)境,有些習(xí)慣要些微調(diào)整,別的再沒什么了。大嫂也很關(guān)心我,時常打發(fā)人來噓寒問暖,倒讓我都有些惶恐了?!?/br> 權(quán)夫人望著她笑了笑,也就不再說什么了。 因今天是老太太的齋日,她要念百遍金剛經(jīng)。眾人稍坐片刻也就各自回房,蕙娘回了屋子,見幾個大丫頭倒都在的,她不由笑了,“干嘛聚得這么齊,你們就沒有別的事要做?” 綠松沒搭理她的話茬,給蕙娘上了一鐘茶,又端了幾碟點心出來?!斑@是廖養(yǎng)娘給孔雀送來的藤蘿餅,您先填填肚子……早上練了半日拳,一碗粥哪撐得了一上午……” 孔雀情不自禁,就去擦眼睛,“在家時候,金尊玉貴,何等的身份地位。如今出了門子,連飯都吃不飽了……” 這個忠心耿耿一心為主的大丫頭鼻音濃重,聽得出來,是真的動了情緒——帶得一屋子妙齡少女,一個個都有些泫然欲泣的,這立雪院哪還像是個新房?倒像是刑場了。 的確,在家的時候,就別說蕙娘了,綠松石英孔雀瑪瑙,這些大丫頭的吃穿用度,哪個不是賽得過小姐?自雨堂享用的,乃是天下所有上等事物中最上等的那一份,能入得了自雨堂的點心飯食,哪一道不是五蘊七香百味調(diào)和。且先不說搬遷到立雪院中之后,下人住處逼仄窄小,與自雨堂相去,簡直不可以里記。蕙娘也少了凈房之便,重又要用起官房、浴桶來,就是這最要緊的飲食二字。喝的再不是惠泉水了——連玉泉山水都混不到,竟就是權(quán)家后院的一口井中所出的井水,潑出來的桐山茶,色香味都不能與從前相比,第二個就是吃飯,大廚房送來的餐點,用料也足夠上等精致,可吃在口中,不是缺油少鹽,就是咸得殺口。今早那竹節(jié)小饅首,堿還大了點,雖然是滴過白醋的,可那澀味根本就遮不去……這樣的東西,連自雨堂的三等小丫頭都不吃,現(xiàn)在卻要登盤薦餐供給主子,休說孔雀,就是綠松,心里也都犯著膩味呢。 “大少夫人這有些過分了?!彼娹ツ锷裆紤?,便沖幾個大丫環(huán)使了眼色,令她們都退出了屋子,自己在蕙娘身邊站著,輕聲細(xì)語,“按說您成親頭天拜見公婆,即使梳妝,也不能不添些點心在肚內(nèi)。奴婢們也不是沒有想到,只是石墨領(lǐng)了早飯回來,瞧著就不大對勁,一樣先嘗了一點——竟沒一樣是能入口的,杏仁茶一股澀味,拌涼菜沒有鹽——石墨當(dāng)時就著急哭了。又怕勾動了您的情緒,您拜見長輩時心緒不好……這才令您餓著肚子出門。我們在屋子里現(xiàn)扇了火,拿著本預(yù)備給您熬藥的小銚子熬了銀耳羹。這幾天,您都在前頭吃席面,姑爺又派人買了早飯,事兒也就壓住了??晌覀儾婚_腔,她們倒越發(fā)得意了,這送來的飯食是一天比一天寡味兒,沒得您的示下,又不好發(fā)作……孔雀性子最急,嘴巴也刁,這幾天,瘦了有兩三斤呢?!?/br> 民以食為天,不要小看這一個竹節(jié)饅首,長期吃這樣的東西,就是蕙娘自己能忍,底下人的士氣也肯定會弱下去:在焦家,錦衣玉食,連收夜香的下人吃得都比這個好。在權(quán)家,身份尊貴,可活得還不如焦家的一只貓……尤其是跟著她在內(nèi)院吃喝的這些丫頭們,誰能受得了這份氣?忍足七天沒有告狀,已經(jīng)算是很體恤主子了,剛才聚在屋內(nèi),多少也都有賣委屈的意思:當(dāng)主子的吃的都是這樣了,下人們的吃喝該糟爛成什么樣子?蕙娘就是不為自己想,都要為丫頭們稍微考慮考慮不是? 事實上,她這七八天來,根本也沒有吃好,雖說權(quán)家是從春華樓點的席面,蕙娘上的那一桌,肯定是格外加工細(xì)制,但大桌宴席,還能精致到哪兒去?無非就是對付一頓而已,倒是每天早上權(quán)仲白使人買回來的民間名點,倒都有過人之處,嘗鮮之余能混個飽腹。人不吃飽,哪有精氣神兒?自從過門以來這一頓折騰,她明顯是覺得精神頭沒有從前好了。 “大嫂這個人,的確是有閱歷的?!鞭ツ镒约合胂?,也不禁笑了?!耙嚷楹L母鼊?wù)實得多,你看這一招,滿是煙火氣息,卻又還真難破解。她恐怕是從容醞釀了一段時日,第一步踏進去了,連環(huán)套一抽,我不斷條腿出點血,是沒那么容易從套子里出來嘍?!?/br> 綠松也不是不懂蕙娘的顧慮:初試啼聲、初試啼聲,新媳婦在夫家的第一句說話,自然是很重要的,要從一開始就坐下了挑剔傲慢的名聲,看大少夫人這綿密的作風(fēng),只怕手段還陸續(xù)有來,一旦落入被動,要翻身,就沒那么容易了。 可這一招之所以無賴,就是因為即使眾人明知大少夫人的用意,依然也很容易被折騰得心浮氣躁。人不吃五谷,睡都睡不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