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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咬牙,繼續(xù)問:“到底是什么時候找到我的?” 杜滸也許是自知理虧,又也許是拿不準如何作答,又是一陣沉默。他背對著月亮,側(cè)臉的輪廓照出來,顯得疲憊。 奉書氣急,用力想撐起身子,想打他,想殺了他。牙齒咬得格格響。 “說!你看了我多久笑話,耍我,很開心是不是!” 一陣頭暈,又禁不住倒下去。杜滸這才輕輕托住她后背,不容她掙扎,讓她靠上一塊巖石,立刻又把手縮了回去。 奉書頭腦忽的一熱,反手扣住他手腕,用力直掐,細指頭嵌到他rou里。杜滸輕輕皺眉,忍著。她滿腦子都是報復(fù)的念頭,指甲狠狠的摳,反復(fù)的碾。說話! 他終于開口,用力藏住聲音里的顫抖:“其實……早就找到你了。前年臘月,你回到大都城外,遙遙拜祭你爹爹,那時我就知道了。正月,你在京兆府做出案子,殺了個魚rou百姓的漢jian大官,然后爬到大雁塔塔頂,在上面喝了半夜的酒。那天是你十六歲生日。 “去年清明,你不小心暴露了行蹤,躲進一戶民宅里,讓人看到了樣貌。那宅子里有女人、有小孩。你想殺她們滅口,最終沒有下手。為了這個,吃了大虧,讓官兵認出來,受了傷,在山里躲了一個月……” 奉書慢慢睜大眼睛。他說的一點也不差。她記得自己躲進山里,凍餓了好幾天,還好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山洞,里面有干糧,有水,還有一副弓箭,可以讓她捕獵維生。她推測是當?shù)氐墨C戶留下來的,雖然當時并非捕獵的季節(jié)。 “有時候你藏得讓人找不到,但只要你做下案子,順著官府的通緝令,總能尋到蹤跡。對了,五虎大王里的老三,讓你用繡花針殺死了。初時那針埋在皮下,確實看不見。但后來你潛去靈堂,割了他的人頭,剩下的血rou萎縮,那針鼻就慢慢露出來了。不過這不能怪你疏忽,是我以前一直忘記告訴你……后來,他家里人請到了當?shù)刈钣忻呢踝魅ヲ炇?。萬幸,什么也沒驗出來?!?/br> 奉書淚如雨下,手上不知不覺的松了,一時間泣不成聲:“你一直在幫我……你為什么……為什么不……” 這兩年闖蕩江湖,為什么這么順利,案子越做越大,卻一個跟頭也沒栽,她還以為是自己運氣好! “去年丞相忌日,你卻沒出現(xiàn)在大都,而是一路跋涉到嶺南。入越的驛道有重兵把守,我無法過去,便在邊境群山里等了半年。好在你安然無恙的回來了。而且還帶了……” 奉書失聲痛哭,想不到自己還有這么多眼淚可流,早就忘了掐他,反反復(fù)復(fù),抽抽噎噎的只問一句話:“為什么不見我……為什么躲著我……為什么不見我……” 一直默默守在她身邊,縱容她胡鬧,替她料理四面八方的危險,直到最后,來不及阻止她奮不顧身的赴死,才不得不從黑暗里現(xiàn)身,決意用命換她逃生——卻依然不愿意見她! 天色徹底變得黑沉沉,月朗星稀,將周圍的一切都映成蒼白色。奉書覺得自己也慢慢變成蒼白,身邊的男人和她隔了無法逾越的鴻溝,那是她親手鑿出來的。一道流星劃過,落進那溝里,不見了。 良久,才聽到他說:“我害你成那樣,你心里的結(jié)還沒消,見你,不是接著害你?!?/br> 她咽下眼淚,冷冷道:“那這次為什么終于現(xiàn)身了?”因為看不得她死嗎?一定要讓她活著,活著自己折磨自己,攢出無數(shù)的淚,每天演笑話給他看? “因為……”他猶豫著,終于說:“既然你已經(jīng)終身有托,趙公子人品不錯,跟你又有淵源,待你又是真心……” 他的語氣淡淡的,沒有任何波瀾,好像只是在談?wù)摻裢淼奶鞖狻?/br> 奉書覺得那好不容易被壓下去的病痛又開始蠢蠢欲動。他的心果然是石頭做的。他從來不知道什么叫難過,不知道什么叫傷心!要是自己真的跟隨趙孟清嫁到越南去,他會不會有,哪怕,一點點不舍? 狠心掐自己,狠心開口:“沒錯。沒有他,我早死在李恒的箭下了,正當以身相報?!?/br> 杜滸看著她,目光中帶著些揣摩,似乎是不相信她如此干脆利落地送出自己終身。但不相信又怎樣?她說得斬釘截鐵。 還是試探著問了第二次:“你……真這么想?” 奉書毫不猶豫地說:“是又怎樣?看不得我們好了?” 杜滸牙齒咬著嘴唇,慢慢說:“我……我是不是沒資格過問?” 奉書居然在他聲音中捕捉了些傷痛的痕跡。她心里頭又痛又快,好像在用刀子割自己的手。 還是竭力維持平淡的表情,冷冷道:“你怎么沒資格?我已是沒爹的孩子,你是我?guī)煾?,什么事管不得?便是要我的命,徒兒也會乖乖的給你磨刀。便是街上隨便拉一個人讓我嫁,徒兒也不敢說半個不字?!?/br> 杜滸怒道:“你……”狠狠瞪了她一眼,轉(zhuǎn)而道:“只是你們年紀都太小,有些事情不能當做過家家!刺殺忽必烈,能當兒戲?你們一路上多少次差點暴露了!越南蠻荒之地,他們哪知道蒙古這邊偵查警衛(wèi)的厲害!再說,就算刺死了忽必烈,又能怎樣?蒙古人以前弒父弒兄的事情多了,大汗死了一個又一個,到現(xiàn)在,國家不還好好的?越南那邊的皇帝高官自然會竭力鼓動你們來,他們又不擔風險!以后這種事,再也不許做!” 他居然又開始教訓她了,連帶著教訓了趙孟清。奉書心口一陣陣的翻騰,用力呼吸著,聲音嘶?。骸拔覀円鍪裁矗L險我們自己擔著!反正試也試過了,問心無愧!再說,現(xiàn)在不是也平安脫險了?” “話不是這么說的……” 他還是一點沒變??床粦T她的所作所為,嫌她蠢,嫌她沖動,嫌她不懂事,那為什么又要跟她講道理,自己找不痛快? “好,聽你的,不做蠢事了。我們立刻回越南,說好了,回去就成親,再也不來中原,行不行?到時我出嫁從夫,師父便也無從過問了……” 杜滸立刻道:“不行?!?/br> 奉書呼吸停滯了一刻。你還要想什么法子整治我? 杜滸深深呼吸幾口,話語居然也開始吃力起來,似乎是陪著小心,慢慢說:“就算你真的那么想去越南……你傷得不輕,得等養(yǎng)好了,再動身……到時,我送你去,這一路不太好走……” 奉書咬牙道:“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