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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宮請侯夫人過去說話。” 善桐便知道這一番消息,終究還是在皇后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使得她不能不再征求孫夫人的意見。自然也不會跟著多事打聽,面上只做淡然,孫夫人微微一怔,也就起身道,“這就過去。” 又不免叮囑了寧嬪幾句,并安排善桐稍后出宮事宜,這才去了。留善桐和寧嬪對坐,兩人大眼瞪小眼,一時倒都無人說話,還是寧嬪先咭地一笑,握著嘴道,“都說小桂統(tǒng)領是妻管嚴,怕太太怕到這個地步,底下的太監(jiān)宮人們,從前頭聽了閑話回來,說是那些公子哥兒都為小桂統(tǒng)領抱不平,說你是個再厲害不過的河東獅,要為他出一口氣呢。沒想到見了真人,這么呆呆傻傻的憨樣子,倒是可愛得很!又有哪里河東獅了?底下人全都是亂說的?!?/br> 善桐不免燒紅了臉,也配合寧嬪道,“沒進京的時候真不知道,其實在西北,不納妾的人家多了,好比我們家?guī)讉€jiejie……就我大姐到現(xiàn)在,大姐夫身邊還沒個房里人呢。怎么就我出名,我也覺得冤枉呢!” 這兩個人都走嬌憨路線,當然談得投機了,寧嬪連連問了好些西北事,聞知善桐居然還會騎馬射箭,便是連連嘆息,“我要是生在西北就好了。平時聽七妹說起來,西北和個活地獄似的,這也不好那也不好,被你這么一說,西北倒成天堂,這也好那也好!” 在世子夫人來說,恐怕江南都未必比京城好,對善桐來說肯定是另一回事了。她也只是笑,又和寧嬪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便起身要辭去,寧嬪倒的確是不舍的,“你別急著走呀,我長年累月在宮里,見到的還不都是這些人,回回說的都是這些話……” 她的聲音放低了,現(xiàn)出了隱隱的沮喪來?!拔抑?,更深的事她們也不說給我聽。難得你來,說的又是這些新鮮事,快多說幾件給我聽聽!下回見面也不知是什么時候了,我面子沒那么大啊,不能單獨把你叫進來……” 善桐也覺得她幽居深宮,空負絕世美貌,卻竟無寵,實在是很殘忍的一件事,盡管自己心事重重,卻仍笑道,“娘娘都還有這樣的嘆息,那我們可怎么辦了?以您的容貌和可愛,自然會有出頭之日的,不必急于一時!” 這話是客套話,也是真心話,善桐倒說得懇切,寧嬪默然不語,似乎也有所觸動,一時才展顏一笑,又和個孩子似的,纏著善桐說了些西北的事,善桐沒有辦法,只得將村子里的事說了一些給她聽,又說起借糧時西北風云。寧嬪也聽得仔細,她本托著下巴專心聽著呢,突然冷不丁問道,“看你說起來,小桂統(tǒng)領那時候官職還不高嘛,也就是個世襲的虛職。按你們家的門第,怎么這西北許多青年才俊里,你就嫁了他家?” “我們是親戚。”善桐就笑著解釋,“他是十八房嗣子……” 寧嬪看著人很迷糊,這時候有點較真了,倒是句句犀利,“我們這樣的人家,許親哪有就憑一層親戚的?我看啊,還是你自己喜歡,家里人又疼你,也就許了吧!” 見善桐微笑不語,她自己嘆了口氣,也有幾分感慨,“那你倒是命好,家里也是真疼……你也真有眼光!我看西北一帶才俊里,也就是小桂統(tǒng)領最有福緣、最有本事了,不然,能這么快就得了皇上的喜歡?單單是這后宮里,就有成百人攢足了勁兒,就為了多得皇上一眼呢?!?/br> 發(fā)宮怨也基本上是每個宮妃的必備本領了,善桐這一回真正無言以對,好在寧嬪也不需要她多說什么,只又惆悵道,“我們家七個姑娘,也就是大jiejie命最好,挑了個自己也還算中意的。別人全都是盲婚啞嫁,遂意不遂意,看命罷了。我這一朵金簪草飄到宮里,還以為命比別人好些,現(xiàn)在看來,也只怕未必了?!?/br> 善桐忙又勸慰了一番,好在寧嬪也就是偶然發(fā)發(fā)宮怨,自己感慨感慨,旋即又回復過來,自嘲道,“不過,其實路也都是自己選的,一路往前,沒事別回頭,也沒有什么!” 她嬌憨時惹人憐愛,現(xiàn)在發(fā)起感慨,又有種幽怨美感,善桐一時又看得呆了——這一呆,倒是比千言萬語更能取悅寧嬪,她莞爾一笑,又恢復了活力,和善桐再說幾句話,便催著她出宮去,“也到該出宮的時辰了,下次再要進來,再來看我,和我說說話,就比什么都強了?!?/br> 說著送出幾步來,善桐忙請她止步,見寧嬪竟依稀有不舍落寞之態(tài),想到她此時此刻的寂寞與不安,心中又添不忍,便慢了一步,大膽握住寧嬪的手低聲道,“娘娘風采,真是天下絕頂,我也算見過些美人,有些名字甚至娘娘也是聽過的。在我看來,最客氣的說法,也是春蘭秋菊,娘娘是決不會輸給別人的……” 見寧嬪雙眼微微瞪大,仿佛為一層薄霧籠罩的面龐顯著地松弛了下來。善桐便知道自己沒有猜錯:以色事人,最擔心的當然是尚未受寵,就已經輸給了更美的新人。琦玉要是露過面還好,她偏偏一直又不露面,對寧嬪來說,這一段日子應當是她壓力最大的一段時間,也因此才會這樣失常,這樣不愿意放她走——卻又不肯問出那句話來,只因明知自己問了,得到的答案便不真了?;蛘?,也是身為美人的一份傲氣正在支撐,才使得她如此的緊繃吧。 深宮中,即使是錦衣玉食、風光無限,可好日子又哪有那么易過呢? 善桐見寧嬪已經放松下來,便不再往下說了,她想抽回手來時,卻又為寧嬪一把握住,這個令人見之忘俗的絕色美人,在這一刻終于現(xiàn)出了一點嬌憨、輕愁以外的東西,她的眼神亮得令善桐幾乎都有幾分害怕,只能由她握著,聽她在耳邊輕聲道,“好,meimei這話我聽進去,這情我也記在心里!畢竟都是楊家人,自己人還是幫著自己人的!” 她忽然又軟了下來,有幾分擔憂地低聲道,“可……我隱約聽說你見過那位公子——我和那個女她比不輸,可和男他 239、添堵 對這種問題,一般人肯定只有一個答案,“娘娘如此貌美,簡直天下無敵。何須介意區(qū)區(qū)一個男寵?!钡仆┑褂X得,兩邊都在京城里,不論那位封公子有多低調,說不定總是能見到一面的,起碼寧嬪可以讓手下人出去見識一番場面。在這件事上安慰她沒有太大意義,因此只誠懇說,“當時只是驚鴻一瞥,距今幾乎有七八年了。我也記不大清楚,但總覺得生平所見美人雖多,但美貌驚人,竟令人為之所懾的,也就只有您和那一位男他了。非得要我說,到這個地步,也實在是分不出上下來啦?!?/br> 寧嬪倒并未失望,反而露出微微笑意,似乎放心多了,還輕輕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