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又怕出去應(yīng)酬跌了面子，真是虧得你們少奶奶體貼。”

    這兩個媳婦看說話就是四少奶奶身邊的貼心人，都笑了，“是您不嫌棄?！?/br>
    便果真指點六丑、六州如何改衣服，又開了妝奩來幫善桐梳頭插戴，一邊梳一邊說，“去年淑妃娘娘在宮中愛梳雙刀髻，今年皇后娘娘夸了我們家寧嬪娘娘梳的元寶髻好看。您和寧嬪娘娘、平國公世子夫人一樣都是瓜子臉，梳元寶髻是又好看又時新，還有這玉珠花一佩花香一借，走到哪里都是最出挑的——又本來生得俊俏，瞧這瀏海密密實實的，和簾子一樣……”

    善桐舒舒服服地坐著享受她們的服侍，一時不禁感慨道，“你們少奶奶也實在是太細致了，我這才一見面就受了她的幫助，真不知該怎么謝她才好了?！?/br>
    “話可別這么說?！蹦歉贻p些的媳婦就笑道，“家里規(guī)矩大，管得嚴，縱有客人上門，也都難得出去見面。少爺成天到晚就是關(guān)門讀書，我們少奶奶也是閑得發(fā)慌，好容易您投合了太太的性子，可不是討人喜極了？她也盼著您常常上門說話呢。”

    這語氣真摯誠懇，看來四少奶奶是真的希望她能經(jīng)常過去說說話。善桐不禁若有所思：看來，這京中的豪門兒媳婦也真不易做。規(guī)矩兩個字是要比在西北重得多了。

    222、霸道

    有了四少奶奶的幫助，善桐去孫家拜訪的時候心里就更有底了——怎么說楊家、王家都是親戚，可以不必那么講究，人家也不會在背后胡亂說她什么的，但孫家就不一樣了，那是大伯母的親戚，畢竟是拐了彎了，多少還是要顧忌一些自己的形象。

    果然，親家老太太對善桐的打扮就有幾分吃驚，拉著她的手仔仔細細地看了看，才對身邊媳婦嘆道，“是要把善桃給比下去了。”

    這樣的客氣話，善桐也不會當真，忙客氣了幾句，又說起善桃，“臨上京前去看她，握著我的手，就是惦記外祖母同舅舅一家……”

    孫老太太和孫太太對視一眼，都笑了，“那孩子有心了！”

    大太太的父親是老定國侯的親叔叔，家產(chǎn)當然不菲，她自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一輩子過著方方正正的日子，不能說沒有家教的影響。孫家畢竟是百年世家，規(guī)矩要比楊家、王家這樣浮浮沉沉的地方望族更重，不論是老太太還是太太都是一副京中老人的做派，打扮得不能說入時，但細節(jié)上卻很講究，比如說現(xiàn)在是暮春時分，連老太太裙子上都有應(yīng)時的纏枝桃花紋飾，這就要比米氏頭上的新首飾更透出講究來了。

    這對婆媳也像，每句話都說得好聽，可眼神卻極耐人尋味，一邊和善桐應(yīng)酬，一邊不斷拿眼睛彼此一望，多少潛臺詞就這么含而不露地被傳遞過去了，更顯得婆媳兩人和睦非凡。媳婦四十多歲的人了，在婆婆跟前還是那么謙和有禮，看到老太太茶杯空了，便親自站起身來給她滿上，兩人也都是一張白凈凈的長臉，老太太這么大年紀的人了，rou皮都還未曾泛黃，連臉上的笑都那么相似，和媳婦倒是比和大太太更像是親生母女。

    大家談了談京中瑣事，善桐有意說起林家，“從前也未曾聽說過這戶侯門，這一次過來，倒是哪里都在提起?！?/br>
    孫太太和老太太彼此對視了一眼，孫太太便笑道，“倒是，他們家近些年來當紅些，不過我們也很少和他們應(yīng)酬，倒是并不太熟悉?！边@就見出親疏遠近來了，善桐是早知道林家這幾年當紅的根源的：其實就是因為出了一個三公子，曾經(jīng)在皇上親生母姨膝下，以嗣子的名分伺候過幾年。等改元承平之后他就紅了，這幾年來雖然胡作非為貪花好色的，但皇上對他要比對一般人更容忍得多了。含沁在皇上身邊當差久了，結(jié)識的也都是天子近人，這種事又不是什么秘密，他自然早就一清二楚，也和善桐交了底了。

    到米氏這里，她也是細細地和善桐交待過林家的底細的，為的是擔(dān)心桂太太胡擺架子得罪了貴人。閣老太太雖然講的是林家的不是，但也沒有把這事瞞著善桐。到了孫家這里呢，孫太太是滑不留手，寧可裝不知道，也不想把消息告訴出來，怕善桐不知道的，被她這么一說反而知道了。看來孫家這邊雖然面子上客氣，但心底對桂家只怕也是有些不以為然的，至少是沒有交好的意思。

    既然如此，善桐也就不再提更深入的話題，又說起京里的時尚，“真是不進京不知道打扮，我才落腳幾天，已經(jīng)是目不暇接了。好在本來就有親戚，不然，真是兩眼一抹黑了。”

    說到這個安全的話題，孫家兩婆媳的話就多了，孫太太笑道，“前幾天奪天工的掌柜過來請安送料子，還說起你們家呢。說沒見過人沒到就裁新衣服的，這量體裁衣，雖說有尺寸，但也得人到了看一眼才知道怎么做好呀。他們和桂少爺說，桂少爺不聽，只說先做了，等來了不滿意，再做?！?/br>
    老太太也笑著說，“桂少爺疼你?！?/br>
    自從她到京城以來，似乎是個人都知道‘姑爺疼你’，可見在親近權(quán)貴這一圈里，含沁怕太太的名聲傳得多廣，善桐熟知這些官太太們應(yīng)酬，當面一套背后一套，當著面這樣夸，私底下還不知道怎么傳呢。一時間有些羞赧，卻也是被打趣得多了，反而橫起來，在心底想了想慕容氏的風(fēng)采，只暗道，“我還真就受之不疑了，讓你們說嘴去吧?！?/br>
    “那是他亂花錢?！彼悴患m正老太太的說法，只道，“這男人單個兒過日子就是不成，還得我來了才把日子過下去不是？要不是當時正要生產(chǎn)，我就和他一道過來了。”

    三人又說了幾句閑話，善桐要起身告辭時，屋外來人道，“侯夫人問是不是桂少奶奶來了，如是，也該請去見一見。要是不方便走動，夫人便自己過來了。”

    雖說肯定是早分家了，但孫家這一帶最出色的將星那肯定還是定國侯孫立泉，就善桐所知，大伯母出身這一房也就是幾個子弟掛了虛職而已。像這樣族長強勢的家族，凝聚力一向是最強的，這附近街坊居住的據(jù)說都是分出來的孫家人，彼此守望相助常相往來，也算是美談了。定國侯府就在院子對過，過個街就成了，得了侯夫人這句話，老太太忙道，“你們是族姐妹，很應(yīng)該見一見的，倒是我沒想到這一層，一心只體貼她照顧婆婆辛苦了?！?/br>
    見善桐眉毛一揚，便壓低了聲音嘆息道，“老侄媳婦這病情也是纏綿多年，為難你堂姐照顧了，她也難得和娘家人說說話，見了面，你多說些老家的事給她聽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