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都是搶著來提呢。尤其是檀哥、榕哥——大老爺又是皇上親口夸獎過，有名的‘楊青天’，提親的媒人是都要踏破檻啦?！?/br>
    善桐才收了的笑，不知不覺又漾了開來，卻是分不出是苦笑、諷笑還是情真意切的甜笑，她怔了一會兒，才慢慢地道，“算啦，這外頭人也就看個虛熱鬧罷了。只要面子上過得去，趨炎附勢，誰不是專揀好聽的說……”

    “那也不能這么說?！蓖溃霸蹅兗依锩嬖趺炊?，好說是沒出人命，也都還在情理上較勁。別人家就不一樣了，誰和你說理去呢？——唉，您在月子里，這些話就不說了?？傊?，連楠哥都受了好處，滿族里人都說他厚道，必定不會辜負(fù)媳婦的，多的是人上門說親呢。老太太沒等老爺發(fā)話，就叫我過去，說：‘好歹是生父，這件事不能不管。我老糊涂了，識人不清，也沒法替孫子做主，這孩子的親事，得著落到你頭上。’”

    “老人家也是的。”善桐有幾分好笑，低下頭徐徐地?fù)芘箧ゆぬ赀^胎毛后才長出來的軟發(fā)，“親兒子，還要這樣來賠罪，真是越老越嘴硬……爹聽了，自然也就消氣了吧？”

    “本來就沒敢有氣，哪來的消氣呢？”望江也笑了，“倒是把楠哥叫來城里，說了半天話。說的是什么，太太也沒問出來。反正現(xiàn)在城里十三房剩下幾門生意，已經(jīng)是楠哥在做了。我回村子里那幾天，十三房太太過來給老太太問好，老太太都晾著她……不過十三房太太做事也漂亮，聽說把生意交給楠哥，她也沒說什么，如今天天只在家里念經(jīng)燒香的，說是一心為十三房老爺守寡了。”

    十三房使盡了渾身解數(shù)，總算把善喜cao辦進了高門，又帶走了這么多嫁妝，要還想繼續(xù)壓制善楠，小五房還能坐視？二老爺不過就是把善楠叫到城里來說話，老太太又露了這么個意思，海鵬嬸就知道收斂，也算是個識時務(wù)的厲害人物了?，F(xiàn)在善楠倒是賺了個好名聲，私底下補貼親meimei一點陪嫁，難道還能鬧開來？滿村里人全都夸獎他仁義呢，海鵬嬸也翻不了天去。往后數(shù)十年，就看他怎么一點點或者幫補meimei，或者把家產(chǎn)經(jīng)營起來了。反正善喜出嫁的女兒，也是再無法沾手，海鵬嬸除非瘋了才會以為自己能不斷幫補女兒。其實這件事論結(jié)果來說也還算可以，善喜帶走了一大部分，也沒有把路走絕，還是留給善楠一份產(chǎn)業(yè)，只不如他想得多罷了。但最重要是走到這一步，兄妹之間彼此都極不諒解，這和自己情況還不一樣，母親畢竟是親娘，就是現(xiàn)在，豈不也還是一點點在軟化態(tài)度？五年十年，終于有一天會把往事度過去的，十三房這兩兄妹之間是完全把路給走絕了，到時候真吃虧的是哪邊，那還不一定呢。

    送走了望江，善桐略想了想，便又和四紅姑姑商量著給元帥府送年禮，并問桂太太，“今年過年時，這邊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出月子了，可用不用幫忙？”

    桂太太的回音很快就來了，還伴著同樣很厚實的回禮，“我們太太說，您不必客氣，都是一家人，送什么禮不禮的，倒是城里的三親六戚別忘了，來年開春就上京的，日后要再往來就難了。府里的事不用惦記，有三少奶奶幫忙呢?！?/br>
    善桐心里有數(shù)了，等王氏得空來看她了，就和母親說起，“雖然在您跟前是學(xué)過嬸嬸的樣子，但和婆婆倒是處得不錯?！?/br>
    “眼看他們家二少奶奶還不知道什么時候過門，也就這么一個能用的兒媳婦了，自然處得不錯?！蓖跏细静划?dāng)回事?！爸劣谶@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工夫，更是高門媳婦的當(dāng)家本事。你就是這一點始終沒有學(xué)好，要和她看齊，兩面都能敷衍得過來?！?/br>
    說來也的確是，善喜是捏準(zhǔn)了王氏無關(guān)痛癢看熱鬧的心情，這才不斷向王氏、自己示好，她對大姨娘就從來都是淡淡的不假辭色。像她這樣的人，不乘未來宗婦沒過門的這幾年抱牢婆婆大腿，難道還會白白把機會放過？至于桂太太，那就更是要好生調(diào)教三兒媳婦了，好說先讓自己家里有個能頂?shù)米∈碌娜?，不至于事事都要依仗自己一個轉(zhuǎn)眼就要上京的侄媳婦……

    “等你出了月子。”王氏又指點她，“還是要到帥府坐坐，我知道你心底還是怕你嬸嬸，搶了她看重的差事，她對你是肯定沒什么好臉色的。不過話說回來了，善喜都能在咱們家住到出嫁，你還怕什么？臉皮厚就厚一點，不能失了禮數(shù)?！?/br>
    善桐應(yīng)了一聲，見王氏低頭逗弄大妞妞，不由得撒嬌道，“還是娘對我最好，我不懂事，娘也不嫌棄我，還只顧著教我?！?/br>
    王氏白了她一眼，長長地嘆了口氣，把大妞妞豎著抱起來，讓她打個奶嗝，一邊撫著大妞妞的背，一邊就道?！澳阋鞘裁词露悸犖业?，也就好了！現(xiàn)在姑爺一個人在京城，天高皇帝遠的，他年紀(jì)又輕，沒個可心的大丫頭放在身邊，你知道他胡鬧成什么樣子了？我讓你預(yù)備人，你又不聽我的……唉！”

    沒等善桐說話，她就又搖著頭放下了外孫女，點著她圓潤的鼻頭道，“你要是個男孩啊，外婆加倍疼你！”

    善桐不禁又有了幾分不快，卻只好往肚子里咽去，只微笑以對。王氏看她神色，也知道女兒根本不以為然，她又嘆了口氣，再搖了搖頭，卻終究也不曾說什么。

    不過，王氏的勸告，她還是往心里去了，等出了雙月子，善桐神清氣爽，再沒什么萎靡了，她便抱著女兒，密密實實地套了車，出門去給桂太太請安。

    211、重要

    桂太太除了洗三、滿月之外，就再沒有見到大妞妞。小孩子在半歲前長得最快了，大妞妞又生得像善桐，鼻梁又高又挺，粉雕玉琢的，眼睛一瞇一瞇，且還愛笑，就是她見到了都不禁笑道，“你這個女兒，生得真是可人疼！”

    說著，便把這個沉甸甸的大襁褓接過來抱在手中，一邊笑道，“才幾個月，抱出來也不怕冒了風(fēng)？”

    “就是小心這個呢。”善桐說，“可大夫說，孩子從小不見風(fēng)也不好，在屋里悶著反而容易得病，叫中午抱出來曬曬太陽。我想著車?yán)镂堇锒际怯信癄t的，倒凍不著她，便抱出來也讓她動彈動彈。”

    正說著，大妞妞哇一聲哭起來，吧嗒著嘴扎煞著小拳頭，桂太太有幾分訕訕然，善桐又忙笑著解圍，“恐怕是想吃奶了！”

    果然，養(yǎng)娘抱進去沒過一會，大妞妞就心滿意足地止住了哭鬧，又吧嗒著嘴有了幾分睡意，前頭已經(jīng)有人來問，“是十八房少奶奶來了？大妞妞也抱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