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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望和無措,可也就是那么一瞬間的破碎,王氏便已經(jīng)又回復(fù)了那極度自制的態(tài)度。她看了善桐一眼,又別過頭去,望著窗外字斟句酌、艱辛無比地道,“這件事,是……是娘錯了。以后咱們就再別提起來了,過去了就都過去了,成不成?” 以王氏深藏骨中的傲氣,善桐是萬萬沒有想到她能這么簡單就讓了步,她想過母親大發(fā)雷霆,揚言不認(rèn)她這個女兒,也想過母親奇招迭出,挑唆父親和祖母翻臉,這些最壞的情況,她都一一做了打算,做了準(zhǔn)備,可她是真的沒有想到,母親的這一步,讓得這么輕松,讓得……如此的沉痛。 就算母親極力遮掩,但知母莫若女,王氏在那張平靜面具下的疲憊,她又哪里看不出來?想到以母親的心氣,如今竟然要這樣輕聲細(xì)語地和自己說話——到了這一刻,善桐忽然間又覺得心痛如絞。甚至連明確了自己即將被母親當(dāng)作一枚籌碼交換出去的那一刻,她都未曾感到這么guntang的痛楚。小姑娘再也忍不住,一下便又投入了善榆懷里,眼淚泉涌而出,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善榆看了看懷中的meimei,又看了看托腮望向窗外不肯回頭,肩頭卻不住輕顫的母親,他眼底涌出了極為深沉、極為刻骨的痛苦,但這痛苦似乎又是極為茫然的,他似乎一下脆弱得連善桐的重量都無法承受,但這脆弱也僅僅就是一瞬,他便又直起了肩膀,語氣肯定地道?!昂昧耍@難道是什么大事嗎?過去了就過去了,一家人的日子,還不是照樣過!三妞不要哭了,母親也別忍著,彼此陪個罪,就揭過這一張了!” 一邊說,一邊拿起善桐的手,強著她去搭王氏的肩膀,可善桐的手指才觸到了王氏的肌膚,這兩母女就好像都除了電一樣,彼此都風(fēng)一樣抽回了手去——卻也都被驚得收了淚,只能帶著倉皇,面面相覷,竟是誰都沒有開腔。 160、大媒 就像是榆哥所說一樣,一家人的日子還是照樣得過,尤其是北邊局勢漸漸又有些吃緊,還在邊陲前線駐守的軍隊,和鬼王叔的隊伍打了幾次遭遇戰(zhàn),結(jié)果還竟各有勝負(fù),雖然沒有丟了城鎮(zhèn),但民間頗有議論,有些較為悲觀的邊民,都覺得下一場大戰(zhàn)將臨。一時間為了穩(wěn)定民心,也為了鎮(zhèn)住局面,將改元這關(guān)鍵一年平穩(wěn)度過,就是進(jìn)了臘月,二老爺也沒有封印,和桂將軍并肖總督天天關(guān)在一道,不是開會,就是找人開會。 進(jìn)了臘月,大太太帶著善桃等人先回了村中,因為老太太本人并不回去,而是要在城里過年,過了臘月初八,孩子們又都不必讀書了,因此除了善楠之外,其余孫輩也都有機會跟著回去村里,一來祭祖,二來也是和父母多相處一番,三來也是為過繼的事?lián)螕螆雒?,別顯得小五房人丁冷清,免得十三房心里也有嘀咕。只有善榆善梧兩兄弟并善桐留在西安城內(nèi),合著二老爺夫妻并老太太,府內(nèi)一共就是六個主子而已,別的不說,就是這一大早請安,都從一屋子人擠也擠不下的場面,變作了眾人零零落落,愛坐哪兒就坐哪兒。 因為西北局勢漸漸有轉(zhuǎn)為緊張的意思,衛(wèi)家著急想趕在年后把親事給辦了,免得衛(wèi)麒山耽擱了上戰(zhàn)場的機會,又或者是議定了婚期,反而被兵事耽誤。正好善桃過年就是十七歲了,在西北也算是大齡姑娘。大太太回鄉(xiāng)也還有為善桃清點陪嫁的意思,沒幾天就捎信過來:嫁妝所需女紅,這些年來她和善桃憑著一點一滴的時間見縫插針,慢慢地已經(jīng)全都做出來了,家中需要置辦的無非就是家具等物。至于首飾體己,善桃得到祖母饋贈的那一千兩銀子,正好用來置辦這個,要是不追求標(biāo)新立異,也足夠湊上一盒不錯的妝奩了。 大房的經(jīng)濟情況,老太太心里是有數(shù)的。善桃平時手上身上無非就是那么幾樣?xùn)|西,還有些是善桐送的,老太太賞的,大太太給的幾乎沒有多少。因為眼下是大房的婚事,二房、四房都剛剛受過敲打,怕是不敢說話,三房又素來不在乎公中錢財。老人家大筆一揮,官中出了七千兩為善桃置辦嫁妝,“那個衛(wèi)太太,看著也不是個眼里沒錢的人,咱們犯不著因為嫁妝受人的褒貶。衛(wèi)家小子還有弟弟,善桃這個長嫂,必須得撐得起門面來?!?/br> 比起老太太言明歸給善桐的四萬兩體己,這七千兩算得了什么?就是再翻一倍,官中給了善桃,就沒有不給善桐的道理,因此二房自然沒有聲音——也的確不敢有什么聲音了。倒是大太太寫信過來:來年還要說善檀、善榕的婚事,接連三樁婚事都是大房的子女,官中雖然底蘊厚實,但折騰了這三場,緊接著又有柏哥、榆哥、梧哥、桂哥并善桐善櫻到了婚嫁的年紀(jì),這些銀子開支出去,即使以官中多年來的積累,也難免元氣大傷。善桃的嫁妝,似乎應(yīng)該稍微從簡。 老太太看了,也沒說什么,派人把信送到了二老爺書房里,第二天一大早二老爺就送賬本來了?!斑@些年沒住在一塊,家里的賬就沒奉上來,現(xiàn)在母親來了,正好進(jìn)了臘月交賬,母親可千萬別嫌麻煩——” 善桐正在老太太身邊坐著,一眼看見父親手中捧著的,除了家里日常開銷的公帳之外,似乎還有母親堂屋內(nèi)日常翻閱的一本紅皮賬冊,她不禁看了母親一眼,又望向祖母,欲言又止,咬住唇又垂下了頭去。 老太太拿過賬本來,漫不經(jīng)心地翻閱了幾頁,倒是一時沒搭理二老爺。她拿了幾本,都是看了看前頭就放下了,看到王氏那本紅皮賬冊時,才翻開一頁,眉頭就是一跳,她饒有興致地坐正了身子,一頁頁往下看去。二老爺和王氏對視了一眼,王氏面色蒼白,神色靜若止水,卻也沒有只言片語。倒是善榆不知就里,幾次想要說話,又為梧哥用眼神止住。 就在這詭異而僵冷的氣氛中,善桐終于再忍不住,輕聲喚了一句‘祖母’。她又是著急,又是難受,又是心虛地望向了祖母,老人家抬頭看了她一眼,才漫不經(jīng)心地一笑,將賬冊摔到炕桌上,輕蔑地道,“這是王氏的陪嫁鋪子,我雖然好事,也沒有婆婆管媳婦私房小賬的道理。想來,是你們拿錯了,好生收著吧,別和公賬混在一起?!?/br> 二老爺看了善桐一眼,自從事發(fā)以來,這似乎還是他第一次正眼打量女兒,神色也首次有所觸動,他才要說話時,屋外忽然又來了人氣喘吁吁地道,“老爺,許將軍送帖子上門,問老爺在不在府中,他才從前線回來,想要上門來和老爺說話呢?!?/br> 這里的許將軍,說的是許家唯一一個留在邊疆的兒子許于潛。他在西北大戰(zhàn)中聲名赫赫,如今也是五品千戶了。善桐也曾聽到女眷之間傳言,都說要不是為了不蓋過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