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詳啊?！?/br>
    見女兒露出穎悟之色，果然沉思起來，王氏又輕輕地出了一口氣，她罕見地犯難了：娘家唯一可以依靠的大哥人也在西北，京城幾乎沒有可以將婚事托付過去的親朋，現(xiàn)在連小四房二太太這條線，也是一碰就斷。難道妞妞兒的婚事，居然還要再拖到戰(zhàn)爭結(jié)束不成？

    121、勝局

    王氏并沒有著急多久，西北的戰(zhàn)局就有了轉(zhuǎn)機(jī)。三月里，在遙遠(yuǎn)的呼倫貝爾大草原上，達(dá)延汗帖木兒的王帳終于被許、桂聯(lián)軍連根拔起，草原聯(lián)軍頓時冰消瓦解，鬼王弟羅春又率眾瓜分了原本屬于達(dá)延汗的土地草場，借機(jī)豎起了守灶子的名頭，同哥哥明目張膽地爭奪起了可汗的位置。消息傳到西北時，非但官、軍歡慶，就連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平頭百姓，當(dāng)天都割了rou回來慶祝。自從帖木兒成年以來，數(shù)十年間他漸漸侵占了和大秦接壤的大半土地，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西北一帶子民提到他的名字，往往又恨又怕，而今能取得這樣的大勝，西北老百姓是最為欣喜的。有那一等富戶便互相商議了，又自命人從關(guān)內(nèi)采買了糧草咸rou等物，獻(xiàn)給軍糧署做勞軍之用。楊家村內(nèi)更不用說，自是熱鬧非凡，這等書香世家，便更有一樣欣喜之處：戰(zhàn)事已經(jīng)推進(jìn)到了遠(yuǎn)離陜西的西域深處，看來今年的秋闈是耽誤不了的了。

    小四房二太太的精神頭顯然就足了不少，雖說還是婉拒了劉氏提出的好意，并不曾親身到西安去迎接兒子們，但時不時還是派人上門，請王氏妯娌過去坐坐，和劉氏湊個四方桌，到了夜里，大家一起推幾把骨牌，也算是打發(fā)了漫漫長夜。

    王氏就不比蕭氏，白日里事情是多的，到了晚上還要過去應(yīng)酬抹牌，過了幾天，眼底下就漚出了青黑來。她現(xiàn)在是不帶善桐過去了，看來是絕了走二太太的路子，托她在京里尋了可靠的親友，幫著物色人家的心思。但二太太凡是有請，她倒都是會過去坐坐，善桐看在眼里，不禁有些心疼，細(xì)細(xì)尋思了一番，也看不出這個擺明了在家中并不得意的二太太，對母親來說究竟有什么可以借力的地方。得了閑難免和小姐妹抱怨，“也虧得娘有勁兒，白天晚上這樣兩頭折騰，精神看著反而更好了一點?！?/br>
    善喜抿唇一笑，瞇著眼，將手中的繡棚對著日頭，仔細(xì)地收了一針，才輕聲細(xì)語地道，“你娘現(xiàn)在是二品夫人，誥命眼看著就要跟著上去了。說身份，村子里能和她比的命婦，又有幾個？有時候有了身份，那就要自重身份，很多事很多話，也就只有和身份相當(dāng)?shù)娜瞬拍苷f得起勁。照我看，小四房的二太太也做的是這樣的想頭，兩個人可不就越走越近了？要不然，伯母在村子里，可以和誰往來呢？”

    善桐想到幾個嬸嬸礙于出身，的確都有幾分小家子氣，而村內(nèi)其余女眷，見到小五房一家，總是有幾分唯唯諾諾的。也就是二太太，雖然自己老爺官銜不高，但有個出色的大伯子，隱然和母親的確是平起平坐，如今熟悉了，言談舉止中也沒了傲氣，倒還勉強(qiáng)算得上言之有物、和藹可親。倒也明白了王氏的心情：人都需要朋友的，自己在村子里還勉強(qiáng)能和善喜說幾句話，要不然，也就是成天關(guān)在屋子里讀書寫字，同善櫻還能有多少話說？

    一時就惦記起了善喜的婚事，“你也快出孝了吧？再有一個月就滿了孝不是？預(yù)備著什么時候說親家？”

    善喜只比善桐小了一歲，今年也是十三歲的年紀(jì)了，自從守滿了一年的小祥孝，善桐便常常把她接到家中來，兩人一起跟著大姨娘繡花，又有善梧得了閑，也時常教她們讀些圣賢書明理。善櫻一來年紀(jì)小，二來腦筋隨了善楠，讀書上極是不靈光的，和jiejie的話也不多，倒不如善桐善喜，都是有過一番經(jīng)歷，腦子又轉(zhuǎn)得快些，漸漸越來越投緣了，雖不是親姐妹，但也同親姐妹差不多的。

    “你還比我大一歲呢?！鄙葡簿晚斄怂痪洌斑@就管起了我？還是你說親事在先吧！”

    這句話就不大好回答了，好似王氏在村中找不到相與的人一樣，善桐的婚事也不是這樣好說的。善桐只是苦笑一聲，沒有說話，反而是善喜自己明白了過來，“唉，照你們家現(xiàn)在這個身份，你在陜西一省恐怕也都難以找到門當(dāng)戶對的人家了。想來也就是總督府、大帥府里，有你未來的夫君啦?！?/br>
    “這也沒什么好的，”善桐被勾起心事，不禁悶悶地道，“身份配不配，其實都是虛的，最要緊還是人要可心。我倒是覺得你好，什么樣的人家，你也都配得上的，你母親那樣疼你，肯定也是隨你的心意，倒要比我自在多了。”

    “我也覺得我要比你強(qiáng)些?！鄙葡惨矝]有和善桐客氣，這個清清秀秀，似乎一朵春天里的小白杏花的小姑娘點了點頭，老實不客氣地道，“看著你們家和那些個上門打秋風(fēng)的窮親戚、那些個族里宗房的老老少少、那些個路過村子的大小官兒來來往往的，我心里就覺得實在替你祖母、你娘累得慌。這么千頭萬緒的，怎么應(yīng)付得過來？雖然位高權(quán)重，倒是要比一般人為人更小心了十二萬分，還不如我們家孤兒寡母的，落得個自在。”

    她面上掠過了一絲愁云，又輕聲嘆了口氣，“不過話是這么說，其實我的婚事，也絕無可能隨心所欲。要保住眼下這份自在，還不得運(yùn)足了眼力去挑啊？偏偏坐產(chǎn)招夫，那招到的都是不入流的二流子，要不然就是年紀(jì)老大的鰥夫，我娘早半年就在相看了，卻是一個正經(jīng)人都沒有。這還是在家附近，知根知底的找呢，要是這也找不到可心的，去別的地兒找來的，就更不知道是怎么樣的人了?！?/br>
    兩個小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再沒說話，善桐又垂下頭來繡了幾針，望了善喜一眼，嘴唇一動，剛想說話，又把話頭給咽了回去：其實善喜自己雖然脾氣倔，但身板看著就纖弱，也不是那種令人望而生畏的氣質(zhì)。將來贅婿進(jìn)門，要是沒能壓住，讓對方的三親六戚過來鬧起來，十三房這偌大的家產(chǎn)，恐怕是要白分給對方一大半都是難說的事。到時候人家也名正言順，小五房要出頭幫忙就沒那么容易了。就是現(xiàn)在，祖母私底下可沒有少為十三房排憂解難，要不然，這么大的家業(yè)，是這一對孤兒寡母能夠支撐得下來的？不說別的，一個惡管家就足夠讓海鵬嬸吃不了兜著走了……

    可這種事畢竟是人家的私事，兩個人雖然貼心，卻也不好多說什么。善桐又加了幾針，便起身告辭回去，“回去還有大字要寫，余下幾針明日再過來繡。看著還來得及的?！?/br>
    她為了祖母生日，特別預(yù)備了一副小繡佛像，從年前繡到現(xiàn)在，幾個月了，如今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