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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又落到了兩人相交的手上,一時間那迷迷噔噔似乎永遠(yuǎn)沒睡醒的丹鳳眼,都瞪大了幾分,唇邊立刻浮上了賊忒兮兮的笑,張口就要說話。善桐一看就知道他沒好話,忙松開桂含春的手,怒道,“又說我是野丫頭!野小子野小子野小子!” 桂含沁扮了個鬼臉,卻沒多搭理善桐,因桂含春已道,“大少爺一時興起,硬要拉她帶路,這耽擱到現(xiàn)在天色晚了……你送她回去?” 他們兄弟雖然性格很不一樣,但彼此感情似乎非常親密友善,說話態(tài)度隨便,背地里一起喊許鳳佳‘大少爺’,那份隱隱的捉狹更是讓人會心一笑。桂含沁看了看善桐,滿不在乎地道,“成,我送!” 他沖善桐伸出一只手來,雖然一句話沒說,但眉眼間是寫滿了戲謔,顯然是在笑話善桐剛才牽著桂含春的手。善桐氣呼呼地瞪了桂含沁一眼,又看了看桂含春,想要說一聲謝,但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謝他什么。只得點(diǎn)了點(diǎn)頭,笑道,“桂二哥,我先走了?!?/br> “三世妹路上小心。”桂含春也報以微笑,又向桂含沁道,“時辰也晚了,你要餓了,就隨便哪里吃一口也好,不必一定過來?!?/br> 桂含沁一時間竟怔住了,過了一瞬,才望進(jìn)桂含春的眼睛里微微一笑,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低聲道,“我知道二哥疼我?!?/br> 也沒等桂含春回話,便催善桐,“喂,還不走?” 善桐眨巴著眼,看了看桂含春,又看了看桂含沁,頓了頓才道,“嗯,那桂二哥我走啦!” 也是沒等桂含春回話,便回過身來,跟著桂含沁一道鉆進(jìn)了巷子中。 # 因今日里她出門得早,雖然被許鳳佳拉來耽擱了這樣一大會,但其實(shí)眼下還沒到吃晚飯的時辰。善桐走得并不太急,反而顯得含沁是走在她前頭的那個,她看含沁拐了幾個彎都是對的,不禁奇道,“咦,你從二房的院子過來的不是?怎么知道從小四房院子往我家走,是這條路最近?” 桂含沁哼了一聲,神氣地道,“這有什么,就是只看一眼堪輿圖,我都能找出一條最近的路來呢。楊家村這樣的地方,走兩遍心里就有數(shù)了?!?/br> 他說話真真假假,似乎是在吹牛皮,又似乎是說的真話。善桐將信將疑,看了他一眼沒有接腔。桂含沁卻打開了話匣子,也放緩了腳步,走在善桐身邊問她,“你和剛才那個善溫大哥,是鬧過什么別扭?。磕慵疫@么富貴,你又才回來村子沒有多久,怎么就和他不對卯了呢?” 善桐沒有想到桂含沁連自己剛回村子不久都知道了,也不由得為他的細(xì)致吃驚。她想到含沁和善溫詳談甚歡,就故意嗆他,“你和他談得那樣投機(jī),是他告訴你我和他不對卯?還是他就提了一句,其余的時候,你們說的都是——都是——” 窯子這兩個字,她還是說不出口,不過含沁已經(jīng)知道了她的意思,他笑了笑,淡淡地道,“都是為了你,才和那個什么楊善溫搭話的,不然,我會理他?我好歹也是個爺呢!” 善桐吃驚地瞪大了眼,“為了我?” 她白了桂含沁一眼,怒道,“又說大話!” “可不是為了你?”桂含沁索性放慢腳步,為善桐解說道,“我從二房院子里出來,一打聽,說大少爺跟小五房剛回來的小姑娘不知去哪里了。再一路問了問,才知道你們是往小四房走。那自然是去小四房的祖屋轉(zhuǎn)轉(zhuǎn),我二哥過來找你們沒回,可見小四房的祖屋是有熱鬧看的。一過來到了巷口,發(fā)覺這短巷子里就兩戶人家,一邊是個大雜院一樣的窩棚,門口還站了一個漢子來回打轉(zhuǎn),窺視對門的動靜。又和院子里的誰罵架,一邊嫌他忽然開了院子里的門,屋里風(fēng)大冷得很,一邊就是不肯關(guān)門?!?/br> 他頓住了腳步,喘一口氣又續(xù)道,“這樣說來,他肯定是因?yàn)槟愫痛笊贍?、我二哥來了,這才開的門。可大少爺就是再傲慢,也不至于第二天就把這人得罪了吧?他臉上兇光點(diǎn)點(diǎn),不是沖著大少爺,當(dāng)然更不是沖著我二哥了,那……” “那就是沖著我唄?!鄙仆┤滩蛔凸鸷甙言捳f完了,心中卻是說不出的震驚:沒想到桂含沁看著輕浮得很,其實(shí)卻是這樣的聰明,許鳳佳和桂含春比起來,似乎都勝不過這人的敏捷…… 桂含沁哼了一聲,神氣活現(xiàn)地道,“你說,我上去和他攀談,不是為了你,為了誰?” 雖然人是聰明,但實(shí)在是太……太……太不要臉了! 善桐也哼了一聲,淡淡地道,“我又不大認(rèn)識你,你管我干嘛呀?難道你上輩子當(dāng)里正的,看到誰有鬧事吵架的樣子,就趕著要去說和?” 桂含沁哈哈大笑,也不生氣,反而親昵地捏了捏善桐的鼻子,夸她,“三妞表妹真聰明!” 他說完這句話,也不顧善桐摸著鼻子氣得跺腳,便不再說話,只是背著手笑瞇瞇地看著善桐。 善桐先生了一會氣,忽然明白過來,桂含沁之前半開玩笑,是認(rèn)過祖母為外姨祖母的…… 這外姨祖母說起來遠(yuǎn),其實(shí)民間都喊姨婆。如果桂含沁的外祖父和祖母是親生兄妹,那的確是門近親。若是堂兄妹那就遠(yuǎn)了些了,不過善桐倒是未曾聽說祖母還有一個侄女是嫁到桂家的,一時間也不敢斷定桂含沁說的是實(shí)話還是謊話,并不敢貿(mào)然反駁。她靜默了一會,在心中想了想,便慎重道,“不管你是說實(shí)話呢,還是訛我,總之,謝謝你的好意啦。其實(shí)我是挺怵那個無賴的!” 桂含沁“哦?”了一聲,瞇著眼道,“沒想到野丫頭也有犯怵的時候!” 善桐翻了個白眼,老實(shí)不客氣地道,“我是怕我被他惹著了,忍不住又要鬧出事情來!” 她又低下調(diào)子,不好意思地擺弄起了辮子,“回頭又要遭娘的數(shù)落了……” 桂含沁一下就不說話了,好像沒聽到善桐這話一樣,驀地就斷了聲音。善桐忍不住偷偷地看了看他的臉色,卻因天色太黑,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兩個人并肩行走,一個人不說話總是有幾分尷尬。善桐又忍耐了片刻,終于忍耐不得,輕輕地推了推桂含沁的手,嗔道,“干嘛不說話呀,天暗了我們又沒打燈籠,本來就陰森森的,你再不說話,我都要害怕了?!?/br> 桂含沁這才回過神來,他的聲音里又多了幾分笑意,“怕?要不要牽著表哥的手呀?” 善桐狠狠打落了桂含沁的手,惡狠狠地道,“什么表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