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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昭奚舊草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59

分卷閱讀59

    們可知道我剛剛用貓語說些什么?”

    “奴婢斗膽一問?!敝T美齊齊道。

    忍冬一本正經(jīng)道:“我在罵云瑯啊?!?/br>
    其中一婢忍不住憐惜地瞧著她笑了,“殿下罵了些什么,也教奴們解解氣?!?/br>
    忍冬站在美人榻上,叉著腰,對著隔壁院子,用盡平生力氣惡狠狠地震天罵道:“云瑯你這個(gè)油鹽不進(jìn)不長眼的烏龜兒子鄉(xiāng)巴佬,我堂堂三國之主瞧上你,你當(dāng)真以為你祖爺爺祖奶奶沒有燒出幾百根高香?!我若如歷代公主脾氣,這會(huì)兒你早就被先jian后殺沉了塘!你素來不肯撒泡尿照照,我這樣如花似玉、弱柳扶風(fēng)、油頭粉面、不勝嬌羞的姑娘看上了你,你還真以為是自己好成謫仙了。拿著黑底鍋擋頭,你好大的臉!看上你是我瞎了眼,你他娘的也瞎了眼不成?”

    弱柳扶風(fēng)?油頭粉面?不勝嬌羞?

    隔壁院子里的幾個(gè)低等官員憋笑憋得難受,相互擠眉弄眼了半晌,瞧向主位上峰,那秀美的兒郎倒還面色如常,一邊翻著文書批閱,一邊淡淡笑了,“殿下的學(xué)問進(jìn)益了?!?/br>
    忍冬出了一口惡氣,后有一日,歡歡喜喜地參加她爹爹和娘親舉辦的年宴。不知哪個(gè)不長眼的禮官又把她同云瑯的座位排在了一起,她惡狠狠地一眼瞪過去,好幾個(gè)禮官掉眼淚了。平素沒把他們二人排到一起,青城殿下總是連口罵著“蠢材廢物”,這會(huì)兒排出慣性了,反倒又招惹了這個(gè)姑奶奶。

    她能頂著巨大的壓力做帝國第一剩女,不是沒有理由的。青城殿下的兇悍常常被老太監(jiān)當(dāng)床頭故事,嚇尿了不少剛?cè)雽m的小太監(jiān)。

    她是個(gè)挺有氣性的姑娘,自然沒給云瑯什么好臉色。她當(dāng)著他的面大口啃著油汪汪的水晶肘子,偶爾斜過去一眼,真如挑釁。

    云瑯姿態(tài)清雅,吃了幾口,便停了筷子。他素來謹(jǐn)慎,從不會(huì)在宮宴中放縱自己。

    忍冬知道吃不飽的痛苦,那種不關(guān)心云瑯整個(gè)人就不對勁就抓心撓肝的習(xí)慣真真要不得,可是,終究養(yǎng)成了。她從荷包中騰地掏出了一把精致的小刀,陛下和娘娘脆弱的神經(jīng)繃緊了,他們方才一直裝作沒瞧見這個(gè)丟人現(xiàn)眼的閨女,可終究寵愛了這么些年,眼風(fēng)帶也帶到了。

    群臣鴉雀無聲。他們以為忍冬惱羞成怒,要?jiǎng)澔ㄔ品畛5哪樏媪恕?/br>
    可忍冬不,忍冬惡狠狠地切了一大塊肘子,連脆皮帶rou,夾到云瑯盤中,冷冷道:“吃!”

    諸侯們原本興奮的老臉?biāo)查g灰敗了。真想把這個(gè)丟人現(xiàn)眼的丫頭片子重新扔回娘胎回爐。聽聞侄女先前罵了云瑯一通,諸王滿心以為姑娘的腦子回來了,再不會(huì)被一個(gè)男人迷得顛三倒四了,都拍手叫好,可今日一瞧,成家宗室一張幾百年的老臉被打得啪啪響啊。

    云瑯黑黑的眼珠看著忍冬,許久,卻笑了。他道:“殿下有疾。”

    忍冬呸道:“你才有病?!?/br>
    云瑯食之有味地吃完一整塊肘子,才抬起頭,認(rèn)真嚴(yán)肅道:“殿下有二疾。”

    忍冬斜眼,“你全身上下都有病,你爺爺有病,你奶奶有病,你爹爹有病,你mama有病,你jiejie有病,你哥哥有病,你兒子有病,你孫子有病,你重孫有病,你玄孫有病。”

    云瑯低頭恭謹(jǐn)?shù)芈犓R,許久,才抬起頭,唇畔竟掛了春風(fēng)一般清爽的笑意,眾人皆看癡了,他卻道:“殿下之疾,一在從不肯聽人說完話;二在常使吾……如此開懷?!?/br>
    忍冬的臉本來黑硬得如茅坑中的石頭,可是,聽到他說這樣的話,心里努力撐著不笑,不一會(huì)兒,卻趴在金絲楠木的食桌上,肩頭不停聳動(dòng)。

    二十五歲的忍冬,曾經(jīng)那樣深切恨著自己的心上人,可是在他說了如此坦蕩蕩的話之后,卻忍不住笑了,心中滿是暖意。

    二十八歲時(shí),忍冬的堂侄女,年方十六歲的齊郡主成泠隨著父親,她的堂兄齊王在年節(jié)時(shí)來皇城朝拜,有些困惑費(fèi)解地問道:“姑姑,你喜歡云相何處呢?他固然是這世間少見的好男兒,可是依照侄女看來,亦非好到能讓姑姑喜歡十年之久啊?!?/br>
    這時(shí)的云瑯,已經(jīng)以百國第一人的名頭載入了史冊。大昭史上,虛年二十有六便拜了右相的,只此一人。

    忍冬的父親垂垂老矣,破格拔擢了云瑯,意圖為自己的兒子,她的弟弟成燦奠定江山基業(yè)。

    成泠時(shí)年已與江東謝侯議親,等待年后春枝發(fā)芽的時(shí)候,便嫁給那個(gè)傳說中驚才絕艷的兒郎。忍冬在想,自己年少時(shí),如阿泠一般年輕的時(shí)候在干什么。那時(shí),她方在花叢中磕著石頭失去了記憶,整日天真懵然,戴著草帽在太液池畔釣蝦,無憂無慮。后六宮的人卻都在嘲諷她,說她那一日十分丟臉,被小狀元當(dāng)眾拒了婚??墒撬母赣H是難得的識(shí)才之人,并沒有因此怪罪小狀元,反而直接把他放入了尚書閣,而未按例讓他入翰林。

    她與云瑯未相識(shí),便已結(jié)仇。忍冬的性子睚眥必報(bào),本是十分窩火。一日,她的那些玩伴們在太液池中行舟,各家貴女們剪了一束又一束荷花,把整只簡陋古樸的小舟幾乎堆滿。忍冬素來愛荷,瞧見荷花,很輕易便安靜下來。她們待膩了,都上岸了,忍冬卻滯在舟上吃起甜酒來。酒雖甜蜜,可用荷葉杯飲多了,也有了五六分醉意。忍冬握著荷葉睡著了,伴著花枝清甜的氣息,想起了她失去很久的懷抱,那似是屬于母親,又似是屬于心底的一個(gè)寧謐的影子。她在睡夢中并不安穩(wěn),先是聽見打雷,又聽到雨聲,驀地驚醒,天上的云變幻得那樣快,雨水早已淋濕了所有的花葉,還有她的櫻紅長袖。

    然后,她瞧見了雨霧中的那個(gè)人。一身渥丹色朝服,身姿挺拔,步履清雅。她看不到他的臉,雨水打濕了她的臉,太液池常年不化的霧擋住了他的眉眼。她瞧著他朝自己走來,便覺得是心底的那個(gè)人終于回來了。屬于她的懷抱,連雨水都無法遮蓋的溫暖,就這樣,好似在她等了很久之后,經(jīng)年之期,歸來了。

    她忘了自己喊了什么,那人停在了那里。她迅速地?fù)u著木櫓,哭著說“求你不要?jiǎng)印?。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吧嗒吧嗒,都砸在綠葉紅花之上。

    那是她失去了許久的東西,這世上再無人知道了,可只有她,一直這樣艱難地銘記著。哪怕失去了味覺,失去了感情,變成了一粒草籽、一片烏云,也鉆心刺骨地?zé)o法忘記。

    她這樣深切痛苦地思念著他,是思念讓她走到今日。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云瑯,她站在舟中,手上握著一朵荷花。她驀地流了許多鼻血,血液順著手心滴在了那朵荷花的根莖上。她顫抖著把那朵花遞給了岸上的少年,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他離開她時(shí),也是這樣大的年紀(jì)。她聲音嘶啞,酸澀得五臟都快要擠出來,“荷稱君子,吾見汝端明秀雅,贈(zè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