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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喬植,只是不知當朝的陛下怎么會覺得這是樁良緣,可三寸丁已然沉痛教育道:“常言道,莫欺少年窮,實則還有下句,便是莫欺少女低,待到我長高的時候,哪兒還輪得到你來娶。雖然個子不高似乎是我人格上重大的缺陷,但是我爹爹很高,我娘親也很高,我日后定然更高,少年你要知足,少年你得清楚,我今年才十三歲,每日喝兩斤牛乳,話盡于此,我為人含蓄又溫雅,你好好揣摩。” 說完,視死如歸,從橋上跳了下去,撲通一聲,水花濺起三寸高,那高貴少年依舊是心不在焉、居高臨下地清爽微笑。寥寥言語便知這是一對親兄妹,但扶蘇和他的幕僚小伙伴都驚呆了。 天子陛下說,喬植與敏言絕配,大概說的是性別。 扶蘇做了敏言,漸漸體會到了妙處。他從老宅中顯山露水之前,朝中無不以太尉家的喬二郎馬首是瞻,當然,粗鄙話本子的漏洞從此也可見一斑,史上何曾有誰家未及冠的少年郎把持過朝政,入閣的多半胡子拖地,眉間成川,倘使不曾不茍言笑,也會裝聾作啞慈眉善目一番,為的便是麻痹皇帝老兒,掛上“耿直忠臣”或“世外山人”的標簽,這叫政治的魅力,也是行為的藝術(shù)??蓡潭傻拇嬖趨s太過不倫不類,少年無職,素日哼一聲笑一句,卻總令滿座皆驚滿堂惶然,天子不動不怒,由著他這般,他老兒喬太尉也似縮頭烏龜,每天晃蕩著白鶴補子不聞不問,寬大的袍子里養(yǎng)了好幾只龜殼,單單扶蘇上朝無聊瞥了幾眼,就瞧見好幾樣長得不同的,都是些新鮮的,打了蠟,瑩潤可愛。 喬太尉年少時因相術(shù)名聞天下,舉為孝廉,后一時便平步青云,戰(zhàn)時利用占星之術(shù)狠狠立了幾次大功,奠定了新帝國第一人的位置。三十六功臣中頗有一些不服氣,但因訛傳喬太尉既然精通相術(shù)便也懂施法害人,后來有人尋他麻煩都莫名暴斃,諸人便老老實實壓下不滿,恐防遭災。這位太尉才是真真正正的“相爺”,一生如月,伴在君前。可是喬太尉的二子既未遺承他老子的相術(shù),也未學到幾分謙虛謹慎,除了這少年的清明光艷,是真如他老子當年一般,敲打芳心,入人神髓。 喬太尉共有三女,皆傳奇。一個生來頭發(fā)少,一個見人便會笑,還有一個最奇怪,從來沒到三寸高。頭發(fā)少的大姑娘不愛富貴不嘗情水,似是生來便目空一切,十五歲左右,不吭一聲出了家,臨行時只道:“但凡人命,皆由天意妄肆而定,我不入紅塵,此生不馴。”連帶發(fā)修行都不必,生來的尼命。見人愛笑的二姑娘倒是個貌美的姑娘,處處皆好,唯有一處不好,便是不喜穿華衣美服,每每綾羅綢緞加身便癢痛難耐,十指并用,鮮血淋漓,直要把一身皮撓掉,駭?shù)醚诀咂湍镏桓矣杷家虑G釵。十三歲上下,太尉府前布施粥飯,有乞丐登門乞討,二姑娘心善,親自盛了一碗,二人一對眼,水波蕩漾,火光四射,一碗飯還贈送了一個千金小姐,當夜,二姑娘竟與那乞丐私奔,逃出百國之外,至今仍無蹤影。 朝廷內(nèi)外皆笑言是喬氏父子作惡所致,家中女兒竟都是此等命數(shù),不是孤寡一生,便注定天生貧賤。一眾目光盯著三姑娘,她有壓力啊,壓力大了,便沒日沒夜地發(fā)愁,一愁就吃不下飯,一吃不下飯,于是,就……沒好意思長高。這個三寸丁更為眾人恥笑,簡直是太尉府最大的笑話。敏言一派說起來更是歡喜無限,瞧著喬二白玉無瑕,高山流水一般,連殺個把政敵都手段高明狠毒,談笑清新,完美得讓人碰壁,偏偏他這小妹是他親自教養(yǎng),一手帶大,真真成了額頭上一個墨點,抹一抹三寸丁,好似喬二也跟著灰溜溜了一般。 先前單單知道未及冠的少年有手段,不知道他的手段竟到了這般。三姑娘喬植將來要嫁到喬二最大的政敵身邊,轉(zhuǎn)眼,自己的污點成了敵人最大的污點,一次似乎不公平的競技,喬公子又把敏言不動聲色地拉回了起跑線。 扶蘇是門外人,看戲看得妙藏心頭不可言。他若是女子,定然也喜歡喬二這般少年,一時陰險狠毒,一時又似清風拂面??傆X喬二熟悉親切,連帶他做些什么壞事,自己也頗是酣暢淋漓。 橫豎是個話本子,黃粱一夢,扶蘇興之所至,便與喬二結(jié)交,更覺此人胸中城府深厚,行動陰毒,卻總能與他想到一處,無法使人生厭。 依照書中所言,敏言鸚鵡橋遇到一位姓媯的佳人,這一生便開始抗爭、轉(zhuǎn)折,直把狠毒、丑陋、低矮的喬植殺死,書卷才到空白尾端??赡侨杖缍〉某霈F(xiàn)攪亂了媯氏的登臺,之后媯姑娘便再沒出現(xiàn)過。 四月之春,反倒是三寸丁,頻頻出現(xiàn)。 敏言與喬二郎彼此恪守本分,兢兢業(yè)業(yè)地在朝堂上做著仇敵,私下里,偶有往來。為數(shù)不多的交往中,與三寸丁第二次相遇。 喬太尉府中有一大片池塘,池塘中種著一大片睡蓮,遠觀了,接天蓮葉,紅銷香骨,近瞧來,片紅點翠,落入碎藻。 扶蘇早聽過這一片蓮,可那樣素淡干凈的少年從紅蓮叢前走出時,他難得笑了笑。世上造物總這樣神奇,任憑世上多少平庸,也擋不住這一個好水好山捏成的神仙骨。便也只得話本子,才敢這樣大膽妄為,生生造出。 池塘前有一樹棗,葉子綠得發(fā)了墨,棗兒青得泛澀,遮天蓋日,還沒到成熟的季節(jié)。 喬二郎穿過廊,走到樹下時,頓了頓,抬頭瞇眼看了看,似是在望著什么,敏言遙遙望著,有些詫異,因為他瞧見了喬二眼中泛起了霧色和冰冷,平素只有清亮笑意的眼眸中,竟第一次帶了些旁人無從捉摸的情緒。也或許,那些時候的他才讓旁人看不透,而此時,反而真實。 喬二再轉(zhuǎn)眼,已瞧見遠方的他,帶著真摯和溫和喚了一聲。 敏言兄。 “敏言兄,自你從咸陽舊都而來,弟竟一日也未邀兄來寒舍,細細思索,好慚愧。只怪素來公務煩瑣,竟阻了你我二人敘話,今日我在水榭中備了薄酒,特地賠罪?!?/br> 喬二說話滴水不漏,敏言手中捏著金粉請?zhí)?,覺得自己好大的臉面,受寵若驚。只恨不得今日朝堂上不曾伸腳踢著身后的大司農(nóng),讓他梗著脖子罵喬二放任空餉小兒誤國。來往見面,小兒殷切真誠,他好不心虛。 在敏言殼子中的扶蘇也無奈,若不照著話本子走,瞧這情形,似是這夢永不會醒。雖則也有一二好處,便是在話本子中總也千杯不醉,敏言公子酒量奇好的聲名傳了出來,但壞處也不少,便是任憑滿桌香rou,總吃不出滋味,每每嚼蠟。 他此時應邀來府,便是因知曉后事,那話本子中的佳人媯氏本是太尉府家的遠房親族,年幼失怙,投靠于府,寒酸凄涼度日。扶蘇琢磨著創(chuàng)造一次天雷地火的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