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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百草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6

分卷閱讀6

    土。

    她自以為動作隱蔽,卻還是被那女孩子察覺了,便回過頭溫溫靜靜地沖她一笑,輕聲道:“六娘無需緊張,往后漸漸就習(xí)慣了?!?/br>
    姜云舒臉上微紅,強(qiáng)作鎮(zhèn)定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她這一天里大起大落,匪夷所思的事情接二連三,到了現(xiàn)在全都沉淀到心里,讓她在恍惚之余,也更生出無數(shù)疑問與不安,此時好容易聽對方開言,便像是尋到了個難得的機(jī)會似的,她琢磨了一下,先挑了個無傷大雅的話題試探道:“jiejie也是修仙之人?還會用劍?”

    那女孩子聽得詢問,又是微微一笑:“六娘喚我辛夷即可,待會回了冬至閣還會見著白蔻,我們兩人都是這府里的侍者,從今日便開始照看小娘子起居,無事時也練些粗淺功法。”

    姜云舒“啊”了一聲,才想起來白日里姜沐好似提起過姜家的侍者皆是各處尋來的有靈根的少年男女。與俗世中的仆婢并不相同,這些人去留甚是自由,但并不常有人離開,畢竟如今世道散修生計艱難,丹藥典籍難求。

    冬至閣距離白露苑并不遠(yuǎn),不多時便可以看到冬至閣的院墻了。與白露苑的一片素白不同,冬至閣的色調(diào)以天青為主,間有濃墨潑灑般的黑,除了以回廊連接兩廂的二層小樓居中以外,院中最為奪目的便是幾處堆疊的奇石妝點(diǎn),大小參差,苔痕濃淡,雖不甚精致,卻頗有幾分野趣。

    連通院落內(nèi)外的是個月亮門,黑色門扉大開,一個淺綠衣裙的女孩子娉婷侍立門外,襯著月亮門內(nèi)的景致,像是幅淡墨寫意畫。

    見人過來,那少女便迎過來自報名姓,接著笑道:“這位就是六娘了吧,果然生得極好,一定是隨了四郎君的相貌,難怪石斛總說眼下姜家這些人就沒有比四郎君更好看的啦!”

    她語氣熟稔,笑時圓臉上顯出兩個酒窩,讓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姜云舒初來乍到,難免局促,直到白蔻笑嘻嘻地東拉西扯了半天之后,心情終于漸漸放松下來。

    辛夷便適時地遞過去個眼風(fēng),待白蔻走開了,才接過話茬,細(xì)細(xì)講解姜家的諸般規(guī)矩禁忌。

    姜云舒剛緩下來幾分的弦立刻就又繃了起來,待聽到不許隨意出府的時候,已是一腦門官司。

    她一個鄉(xiāng)下野丫頭,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長這么大連縣城的門往哪邊開的都不知道,哪里見過這么大的規(guī)矩,一時間只覺得自己像是話本子里誤入仙境龍宮的窮小子似的,連多走一步都怕把人家的地弄臟了。

    辛夷話到一半,瞧著她呆愣愣地一言不發(fā),頗有幾分可憐兮兮,心里一軟,便鬼使神差地把剩下的半篇條條框框給咽了回去。恰好白蔻也回來了,抱著一疊蓮青色的衣裳,笑道:“不知道六娘回來,沒提前準(zhǔn)備衣裳,這是給五娘新裁的,還沒上身呢?!?/br>
    邊說邊牽著姜云舒繞到屋子后面去了。

    這冬至閣看著不大,卻沒想到內(nèi)中居然別有乾坤。屋子后面除了尋?;疽酝猓€有個差不多一丈見方的小池,四邊和池底皆是青石鑿成,最深處也不過半人左右,靠近邊緣處還有幾方平滑青石供人坐下。

    池中蓄的似乎是溫水,水汽氤氳,緩緩蒸騰而上,又被外邊架著的一座不倫不類的亭子擋住。這亭子無欄無壁,恰好建在小池上方,四邊卷簾皆可放下,垂至地面。

    姜云舒沒覺出身邊兩人有阻攔的意思,便慢慢向前走了幾步,在池邊站住。

    剛站定,她就吃了一驚。

    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看起來全無差別,但甫一踏入亭子之內(nèi),便覺得有什么東西不一樣了。那些繚繞的水汽雖然溫?zé)?,但卻毫不潮濕粘膩,更不會令人窒悶,反而讓人覺得如沐春風(fēng)似的。

    辛夷接過衣裳,笑道:“咱們西北的靈脈有一支正在旬陽城地下,主家布陣引靈脈入水,在其中沐浴可溫養(yǎng)靈元,消除疲乏,對剛剛開始修行的小郎君和小娘子們很有益處?!?/br>
    姜云舒似懂非懂,為免露怯,只好裝作鎮(zhèn)定地點(diǎn)點(diǎn)頭。至少她聽出來了,這是讓她在這里洗澡的意思。

    因她不習(xí)慣人服侍,辛夷與白蔻把衣裳擱在池邊青石上,便放下四道竹簾出去了。

    姜云舒又等了一會,透過竹簾縫隙,見那兩道影影綽綽的身影并沒有離開的趨勢,這才慢慢地解衣步入池中。

    水霧因她的動作略略散開些許,卻又很快合攏,將她圍在中間,清碧溫暖的池水并非靜止,而是不停緩慢流淌,水流每次拂過她的身體,仿佛都會帶走一絲疲倦,令人舒適愜意地想要嘆息。

    姜云舒呆坐著發(fā)了會怔,忽然彎下腰,把臉埋進(jìn)水里。

    氣泡在面頰兩側(cè)煉成一串,還沒浮到水面便被交錯的水流壓碎,發(fā)出無人能夠聽到的細(xì)微聲響。

    好一會,姜云舒才重新直起身體,仰靠在池邊抬起手臂。細(xì)瘦的手臂上橫七豎八地布滿了深深淺淺的傷痕。當(dāng)初令人疼痛哭泣的傷早已痊愈,但疤痕卻就這么留了下來,她也曾經(jīng)按村里的半大姑娘所說的,在山里尋過幾樣草藥擦過,可最終也沒有一點(diǎn)效果。

    姜云舒就忍不住搖了搖頭,這一切對她而言好像是一場夢。她總覺得或許再一睜開眼睛,便又會回到那間逼仄的小院,而這些光怪陸離的人和事都會和她夢里的白米飯與五花rou一樣消失得干干凈凈,連個水泡都不會留下……

    她想,若不是夢,若她爹真的是修士,為什么不早些帶她離開,又為什么要眼看著她娘死無全尸,看著她身上的傷痕一道疊著一道呢……

    可無論她如何百思不得其解,這個匪夷所思的夢都不曾醒過來。

    三四天之后,辛夷急匆匆地前來通知,說是家中三郎回來了。

    姜云舒聽說過,這個“三郎”指的是她的叔祖姜宋,好似是當(dāng)前家中修為境界最高的人,只是性情冷肅,頗有些孤僻。

    她從沒見過大家族行事,但見辛夷忙著給她梳頭更衣,便私下揣度可能是要去拜見的,便一聲不吭地任對方忙活。

    可誰知,等了半晌卻聽到消息,說姜宋歸家時滿面寒霜,許是在外頭的事情不順利,一回來就徑直回了夏至軒,連身為兄長的姜安和姜守都沒見到他的面,更遑論晚輩了。

    這一耽擱便是半個多月,直到快入夏時,才終于有人通知姜云舒去正心堂。

    這是她第二次來到姜家正堂,與前一次的冷清不同,此時正心堂內(nèi)外已站滿了人。

    這陣勢極為唬人,姜云舒愣了愣,只覺一股說不出的感覺順著脊梁骨直竄到天靈蓋,激得她不由得打了個激靈。

    人群里男女老少皆有,若細(xì)看,其眉目皆有那么一分半分相似之處,此時目光都落在她身上,驚得她頭發(fā)都快豎起來了,卻全然不明所以。

    而屋子里分列兩行跽坐著的幾人她差不多都見過,唯獨(dú)她伯祖父姜安左手側(cè)的那人是生面孔。

    那人一身白衣,外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