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抱得太久，整個人似是壓抑，又似是釋放著什么情緒，感覺有些不對勁。齊歡輕聲問：“你還好嗎？”

    紀茉沒答，緩緩放開她，看了她許久。

    “紀茉……？”

    紀茉長抒一氣，沒說什么，彎起唇，只道，“沒事。回來就好。”

    齊歡再看，她臉上神色分明正常的很。舉手投足同當年有所改變，但還是那個認識的紀茉。

    這個擁抱結(jié)束后，紀茉拉著她回到人群，和一幫敏學的人玩游戲，再無異狀。

    ……

    鬧到太晚，趕不回酒店，難得和他們再聚，齊歡給陳讓打電話，通知他不必來接，和紀茉、張友玉一起在酒店樓上開了間房。

    紀茉先去洗澡，另外兩個趴在床上玩手機，張友玉突然神秘兮兮對齊歡道：“你看消息?！?/br>
    齊歡聞言點開消息，張友玉給她發(fā)了不知什么。

    “你要跟我說什么就說，還發(fā)消息……”

    話音漸漸湮沒，看清張友玉發(fā)來的那些圖片，齊歡一怔，而后瞪她，“你干嘛？”

    “這些衣服，很能增添情趣哦?！睆堄延駭D眉弄眼，“給你和陳讓參考一下，不用謝我?！?/br>
    圖片里，全是穿著情趣服裝的女人。

    齊歡有點尷尬，張友玉說完滾了一圈，到旁邊玩起游戲。齊歡盯著屏幕看了半晌，將圖片一張張轉(zhuǎn)發(fā)給陳讓。

    照片發(fā)完，還沒說話，那邊發(fā)來消息：

    【……】

    干咳一聲，她問：【你喜歡這些嗎？】

    他回的很快：【不喜歡。】

    答得果斷干脆，教齊歡臉都臊了。

    她道：【既然你不喜歡我就不買了。】

    這條消息發(fā)完，下一句她想道晚安，誰知屏幕跳出一句：【……你要買？】

    齊歡當即想解釋，還沒打完一個字，陳讓便回了：

    【黑色那套?！?/br>
    【還有白的?！?/br>
    【第四張也行。】

    “……”

    齊歡無言。劃動屏幕拉到上面看他說的那幾張圖片，臉更紅。

    ——挑的正號是最暴露的幾套。

    她質(zhì)問：【你不是說不喜歡嗎？？】

    陳讓答：【我以為你說的是人。】

    【……】

    【我看了下，衣服不錯，都買了吧?！?/br>
    齊歡看到最新一條消息，直接把手機往棉被上一扔。

    趴在床邊的張友玉聽見動靜抬頭，見齊歡朝她看，揚起一個熱情又顯得有點傻的笑。

    齊歡深吸一口氣，扯著棉被壓過去。

    “哇啊——干嘛干嘛！”

    “歡姐……哎你打我干什么……”

    “悶！很悶……歡姐停……”

    洗澡之前，張友玉久違地感受了一把讀書時常常能體會到的來自齊歡的“愛”。

    .

    聚會結(jié)束，第二天早上陳讓開車來接人。

    齊歡和眾人告別，坐進副駕駛。系好安全帶，車平穩(wěn)上路，卻不是往市郊酒店開。

    “去哪？”

    陳讓說，“帶你去一個地方?！?/br>
    齊歡猜測：“新開的餐廳？”

    “你腦子里除了吃還有沒有別的?！?/br>
    “也是，這個點吃飯好像不太對……”

    “和吃的無關(guān)?！标愖尨蛑较虮P，“到了你就知道?！?/br>
    賣關(guān)子的行為迎來齊歡的唾棄。懶得配合他表演，齊歡讓他把座位調(diào)低，閉眼休息。

    開了三十多分鐘，來到市區(qū)另一處。是個新的高檔小區(qū)，一層一戶。

    陳讓帶齊歡到十七層，輸入密碼，門一開，室內(nèi)墻面和地板已經(jīng)裝修好，初見雛形。

    “看房子……？”齊歡踏進室內(nèi)，慢悠悠地轉(zhuǎn)。

    陳讓倚在門邊，沒進去。

    “你買新房子啦？”她回頭，問陳讓。

    陳讓沒答，反問：“你喜歡嗎？”

    齊歡點頭。環(huán)境，格局，初級裝修，都是她喜歡的風格。

    繞了一圈，齊歡走到陳讓面前，夸贊：“你的房子裝修得不錯喲?！?/br>
    陳讓微垂眼瞼，淡淡睨她，“不是我，是我們?！?/br>
    齊歡一怔。

    “密碼是你生日。住之前加上我們的指紋?！?/br>
    齊歡發(fā)愣，“你……我……”

    陳讓斜靠著門框，眉眼懶散。良久，那平靜臉上慢慢氳起柔和笑意。

    “我們有家了?！?/br>
    無須過多說明和解釋，一句話意思就已足夠。

    齊歡傻愣半天，忽地鼻尖發(fā)酸。

    “哭什么。”

    “你不要講這種話……”

    齊歡捂著臉，擋住泛紅的眼圈，抱怨：“煩死了，明知道我收不住眼淚?！?/br>
    陳讓伸臂，將她攬入懷中。

    聞著他身上清淡香氣，聽著他的脈搏心跳，齊歡忍不住，忽地一下哭出聲。

    陳讓俯首，鼻尖和唇瓣輕蹭她鬢邊發(fā)絲，和他一樣的洗發(fā)**味淡而恒長。

    “我們有家了，齊歡?！?/br>
    ———

    十多歲時，他晦暗陰沉，厭惡世界，覺得人生就像一條看得到頭的直路，了無趣味。

    直到她出現(xiàn)，讓他懂得什么是感情，重新體會善良，在碌碌萬象里找到了足以支撐下去的動力。

    他們都一樣，親情缺失。

    磕絆半生里，沒有一個完整屬于自己的家庭。

    從他決定為了她努力成長的那天開始，他就一直在向前奔馳，不曾停下。

    現(xiàn)在終于可以歇一歇。

    然后牽起她的手，從今往后，并肩前行。

    他們將會有一個家。

    他們有一個家。

    屬于他和她，以及將來共同締造、凝融著他們血液的新生命。

    ———

    窗外天光明亮，迎來的人生一片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