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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濕黏在額頭上,葉央一肚子火沒有出口,只好變成了尖刻的言語:“我真是看錯了他!早知道七歲那年就打得更狠些了!” 其余將領裝作沒聽見,反正在他們的印象里,葉大小姐想來是無法無天的。從西疆到京城,那兩人都是她無比信任的,此番出征又是同伴,說成生死之交也不為過。如今兩人聯(lián)手奪了葉央的先鋒一職,讓她怎么能不憤怒? “葉大小姐是裝糊涂,還是真不明白?”聶侍衛(wèi)還保持著原先的姿勢,持刀的手極其沉穩(wěn),聲音卻有了一絲動搖,是在為商從謹辯駁,“偷襲雁冢關一事,不是你,就是殿下?!?/br> 最后七個字讓葉央顫抖一下。 別說使用,大半人連聽都沒聽過火藥這個東西,只有葉央的神策軍和第二戰(zhàn)中在前線與庫支交鋒的一小半鎮(zhèn)西軍,可以完成炸毀雁冢關的任務。但神策軍兩番下來已是不堪得用,一戰(zhàn)之中最重要的便是先鋒,先鋒得利則士氣高漲,神策軍無法再執(zhí)行軍令,李校尉又受了傷,誰來率軍,就是個問題了。 不是葉央,就是商從謹啊。 “讓開?!彼白吡艘徊?,任憑尖銳的刀鋒貼在脖頸間的皮rou上。 聶侍衛(wèi)不敢真的傷了葉央,緊張之下居然放下了刀,只有手還扣在她肩膀,試圖打消葉央的主意,勸道:“大小姐,別讓殿下的苦心白費?!?/br> “所以你才要讓開?!比~央重復一句,發(fā)絲遮住眼睛,聲音里含了鐵一樣的堅決。 一場雨老天醞釀了許久,仍然寶貝似的珍藏著,直到第三天傍晚才下起來,起初只是小雨點,緊接著雨點成片,天黑的仿佛深夜,只有極速劃過云層的閃電可以照亮腳下的路。 商從謹?shù)哪槺浑姽庹盏醚┌祝诶坐Q中靜心沉氣,頭上細竹編的斗笠邊緣不斷有水珠落下,幾乎連成了一條線,身上的鐵質甲胄在雨中濕得發(fā)寒。 他身后暗藏著千余名戰(zhàn)士,其中有些懷抱著用厚厚油布裹起來的火藥。軍中所有能隔絕水汽的油布蓑衣都用在了這里,以至于將士們無衣可避雨。事實上,蓑衣在交戰(zhàn)時會阻礙行動,弊大于利,現(xiàn)在眾人帶著斗笠,只是怕雨水瞇了眼睛,并不止為了保持衣服干燥。 晉江城郊外地勢平坦,不易隱藏,庫支軍的斥候自然也很難接近,商從謹帶隊出發(fā)時繞了個遠路,專往小道走,敵軍必然不會發(fā)現(xiàn)。 在無邊無際黑暗和大雨中,遠處有什么躁動起來,應該是庫支趁機出發(fā)了。他的心很定,靜靜等了許久,像一尊雕塑一動不動,直到大軍的腳步聲幾乎聽不見。 “嘩嘩——” 天地之間只有雨聲,商從謹貓著身子站了起來,只說出一個字:“走!” 相較而言,葉央還因為身為女子年紀偏小,有時不像個統(tǒng)帥,他卻不同,一舉一動隱含的肅殺都是為戰(zhàn)場而生。 一群人靜默著紛紛躬身緩步前進,借著天色暴雨的掩護,幾乎沒發(fā)出任何聲音! 按照葉央原定的計策,有了火藥做武器后的守城戰(zhàn),優(yōu)勢在于能讓敵軍再多的人都派不上用場——晉江城正門的面積就這么多,想包圍此城就要分散兵力,在摸清狀況前貿然深入大祁疆土只能被分批消滅,可集合起來,一千人圍攻一人的場景大約如是。 不過改了計劃,暴雨對大祁并非百害無一利,起碼現(xiàn)在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兩軍都看不清彼此,庫支的火把點燃沒多久就被雨水澆滅。 聞到濕冷的泥土氣息,腳下的路也越來越泥濘,商從謹覺得他半截褲腿都已經糊滿了泥巴,否則走路時不會如此沉重。雁冢關口的墻上,有庫支軍搭起簡易的擋雨棚子,點燃了火堆守夜,反倒給突襲的商從謹指明了方向。 一群人走到了密林邊緣,借著劃過天際的閃點能看清彼此都是狼狽不堪,那道閃點也暴露了他們的位置,如此多的人突然出現(xiàn)在庫支扎營地,不可能不引起對方警覺! “祁人,祁人攻過來了!”有的庫支兵高聲叫道,生怕他們還會拿出守城時的古怪兵器,不料等了一會兒,大祁戰(zhàn)士只是手持刀劍奔襲而來,讓庫支放了心。 “殺——” 祁軍發(fā)出統(tǒng)一的呼喊,大部分人沖向庫支阻攔攻勢,來給商從謹帶領的小隊爭取時間布置好火藥! 在純黑的天空下,商從謹借著雁冢關上的火堆草草辨認了一下方向,率人往關口狂奔而去,面色凝重鎮(zhèn)定,手中提著一柄圣上欽賜的利劍,直直刺向阻攔的庫支兵!周圍有什么東西破空而過,想來是城墻上的庫支人在放箭,可惜視線受阻準頭不夠,只需當心被流矢所傷便好。 要盡快跑去雁冢關下,安置好火藥離開。一次機會,只能成功不能失?。?/br> 商從謹狠狠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提起十二萬分的小心。如果失敗,下一個來這里的人,就是葉央了。 雁冢關內的將士大半都往晉江城方向而去,只有幾個守在墻頭,所以他的人只要攔下關外可能涌進的敵軍便好。庫支的援軍恐怕還在雁回長廊,此時關口敵人數(shù)量并不多,商從謹抓緊機會,直奔雁冢關下。 今夜無風,頭頂有了遮擋,雨水還沒飄過來,雁冢關下的土地還是干燥的。商從謹粗略數(shù)了下跟隨而至的戰(zhàn)士,發(fā)現(xiàn)一個都沒有掉隊,心里放心了大半——到了現(xiàn)在,計劃已經成功了三成。 機不可失,拼殺聲仍在附近,他當下便拆開背上用蓑衣油布裹了數(shù)層的火藥,最外面一層油布上涂了厚厚的漿糊,軍中那點白面全都摻膠草熬了這個。還是葉央的主意,提出在火藥外涂滿漿糊,以便于黏在關墻上。 “動手!”他高聲吩咐,抬頭看了看拱形的通道,“一半人將火藥置于壁上,臂力強的將火藥捆結實拋擲到頂上!等所有人準備好后,再聽我吩咐點火!” 其中有兩人攜帶的東西,因為拼殺時被庫支人砍破了口子,火藥遇水受潮,還不清楚能不能使用。商從謹一咬牙,認為聊勝于無,也讓他們把包裹黏在了通道四壁。 漿糊的黏性一般,卻因為混合了膠草和蓖麻油變得極其粘手,不多時紛紛掛在了壁上。守衛(wèi)的庫支軍雖不明白他們的用意,但知道一旦大祁得手自己便沒好果子吃,發(fā)了瘋似的沖向商從謹?shù)姆较颍?/br> 商從謹左突右支,盡力抵擋著源源不斷的攻擊,試圖在這種環(huán)境中,看見葉央曾經經歷過的那些。 如果能夠早些來西疆,他必定不會讓她孤軍奮戰(zhàn)。 “點火!”準備就緒后商從謹厲聲呼喝,暫時沒有同庫支人交手的戰(zhàn)士俱從懷中摸出火折子,吹亮后點燃長長的引線! 火光一起商從謹就將戰(zhàn)線向前推進,不讓庫支人碰到引線也為己方留出躲避的時間。一步步前行得分外艱難,但仍然在前進,長劍鋒利,他的手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