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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言之物還望陛下多加斟酌。軍制若改,為難的無非兩處。第一,廢軍戶后的兵力來源;第二,如何供給士兵糧草。故而民女想,若從庶民中選拔士兵,服役一定年數(shù)后即可歸田卸甲,軍籍不再世襲,征兵的范圍便從軍戶擴展到了全天下的農(nóng)民。有田地的農(nóng)民應(yīng)征入伍,可免其農(nóng)稅,但朝廷只負擔士兵戰(zhàn)時的口糧,不再供養(yǎng)其家眷。如此一來,連糧草之急也解決了?!?/br> 和平年代則是農(nóng)民,戰(zhàn)爭時又成兵將,這種以兵養(yǎng)兵的軍制在葉央有限的歷史記憶里,叫做府兵。免除賦稅對前去當兵的農(nóng)民益處不少,朝廷又無須負擔起非戰(zhàn)時軍人的消耗了,對雙方都有利。 最好的軍制當屬募兵,由朝廷出錢招募專門的士兵,年齡到一定歲數(shù)后退伍。但目前大祁還沒那么多銀錢,等國力強盛了再改此軍制也不遲。 皇帝若有所思地聽著葉央的話,時不時點點頭。他和幾位近臣商議了數(shù)日,得到擴充軍備的計策,無非是想法子再罰沒一批軍戶,或者對軍戶二次征兵。還不如當年的葉駿將軍,在離京駐守西疆前就說過,若想大祁再無外患則軍制必改……如今他的女兒也這么說了。 “此策甚好,甚好?!被实壑讣廨p扣著書案,表情卻不像夸贊葉央,作為一國之君,他還沒糊涂到來個小姑娘獻計,不加考校就聽從的地步,“只是以你所說,軍制一改,日后我大祁士兵都是有田地的農(nóng)民,那之前的軍戶該如何安排,取消軍籍世襲后,恐怕要多出大量無地之流民了?!?/br> 葉央不急不慌,躬身拜了一次,胸有成竹道:“回陛下,我朝軍戶耕種的土地俱為朝廷所有,取消世襲仍可作普通佃農(nóng),朝中念起祖輩征戰(zhàn),可將地租與其使用,若陛下愿減免賦稅就再好不過。”換句話說,人家本來就沒有自己的土地,還用擔心成為無地流民嗎? 現(xiàn)代社會要保證耕地紅線,動不動就退耕換林的,可這是地廣人稀的古代,葉央在西疆就不止一次地見過野豬等猛獸,出了城就是大片大片可開墾為耕地的林子!土地兼并致使流民泛濫,那都是一個朝代末期才會出現(xiàn)的情況了,現(xiàn)在稱得上大地主也只有大祁世家權(quán)貴及新貴寵臣而已,平民成為地主的例子還不多,能當個富農(nóng)就已經(jīng)很了不起。 只要皇帝出些銀子……不,出些農(nóng)具,再免一年的賦稅,就有大把大把的人愿意開墾荒地!再加上大祁并未太遏制商貿(mào)活動,以葉央所見,雁回長廊六城都是貿(mào)易重鎮(zhèn),人家不種田也可以經(jīng)商嘛! 皇帝又問了幾個問題,葉央皆對答如流——她那三天不眠不休,拿出在程序中捉蟲的精神,把每一個細節(jié)考慮進去,光筆記就整理了不少。 “還有一事?!崩瞎科婺抗庵械馁澷p越來越深,又不免納悶,那些東西是葉央自己想出來的,還是葉駿將軍教給女兒的?當年葉將軍只提出要改軍制,但又說時機尚不成熟,不敢妄言,而后去了西疆,結(jié)果他只等回了愛將戰(zhàn)死的消息,如今有葉央獻策,當真是虎父無犬女。 皇帝有極短暫的愣神,看葉央支楞著耳朵聽自己吩咐,于是道:“軍戶世襲,父輩便能將自己的技藝傳授給子孫,如今募兵要靠應(yīng)征,你可有什么辦法保證我大祁將士的戰(zhàn)力?光有農(nóng)閑時的訓練,朕以為并無太大效果?!?/br> “有辦法!”說起這個葉央眼睛亮晶晶的,甚至露出一抹淺淡的笑意。 這可是她思索了許久的殺手锏! 一言既出,連充當了半天背景的商從謹都來了精神,和皇帝一起屏息聽葉央的下文。 “報——” 一聲沙啞絕望的呼喊從紫宸殿入口處傳來,緊接著有個衣衫破爛面孔臟污的男人闖進殿內(nèi),因步伐太急還摔了一跤,幾乎是滾到皇帝的書案前,“報!報——” 沒有人追究他的驚駕之罪,那人手里拿出封了火漆寫著“馬上飛遞”的牛皮信就已經(jīng)能說明一切……大祁最快的信息傳遞方式,八百里加急! 大祁公文的傳遞全靠驛站,每二十里設(shè)一驛,每驛有數(shù)名驛使,一旦出現(xiàn)需要加急傳遞的公文,則寫上“馬上飛遞”四個字,用最快的駿馬,每到一個驛站便換馬換人,接力棒一樣把公文送到京城,而持此信件的驛使,可直入宮門面圣遞交。 從西疆到大祁葉央水路走了七八日,可用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傳遞,也只需三五日,如今是第四天,消息終于到了。 西疆來的軍報! 葉央在意識到那是什么后心情立刻降到谷底,眼睛黏在上面舍不得離開。信件里會寫什么?會提到她的二哥嗎? 除去火漆后皇帝立刻展信,眉頭登時擰了起來,顯得更加冷傲,又想到小兒子和愛將之女都在下面立著,勉強開口:“看來新的軍制,馬上就要用到了?!?/br> 葉央目光如刀,幾乎要刺破那層紙看見里面的軍報,心急如焚又不敢詢問里面的內(nèi)容,商從謹窺見臉色就知道她在擔心什么,深呼吸后往前走了一步,“兒臣斗膽,敢問父皇可是西疆出了戰(zhàn)事?” 皇帝緩緩點頭。 緊接著商從謹擺出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替葉央問了:“戰(zhàn)況如何?” “……五月十五庫支夜襲雁冢關(guān),大挫當晚守關(guān)將士,正欲東進直入時邱老將軍領(lǐng)兵鏖戰(zhàn)逼退庫支,如今仍在雁冢關(guān)膠著?!被实蹖④妶笳燮穑蝗幌氲绞裁?,看了眼不遠處面色發(fā)僵的葉央,覺得還是不要隱瞞為好,“十五日值夜的將領(lǐng)除了邱小將軍,還有葉安南?!?/br> 還有二哥! 葉央覺得,皇帝手里書信的那道折痕也出現(xiàn)在了自己心上,疼得從胸口到指尖一片冰涼,她以為自己會殿前失儀,甚至倒下去,可腳就像長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難道這就是葉家人的命運?她的爹娘哥哥,還有宗祠里的那些祖宗,都逃不過一上戰(zhàn)場再難返鄉(xiāng)的結(jié)局? 未立軍功便戰(zhàn)死沙場,若她早知道二哥當初選的是條必死的路,怎么也不會同意的! 想到這里,葉央又泛起一個自嘲的笑意——誰的命不是命呢?烽火一燃死的不僅僅是葉二郎一個,還有當年定城里的百姓,還有雁回長廊內(nèi)至今仍被庫支人當牛馬趨勢的大祁子民,不也是在受苦嗎! 二哥死了,她還能做什么?除了提出改軍制的建議還能做什么! 等會兒必須召見大臣,再談?wù)勎鹘畱?zhàn)事和改軍制的細節(jié),皇帝忙得焦頭爛額,沒多余時間同兩個小輩談心了。他是個賞罰分明的人,今日召見葉央已是破了規(guī)矩,再加上小兒子都敢為了定國公的meimei求見自己,兩人肯定有些說不清的關(guān)系,得略施小懲才能論功行賞。 不過葉央獻上的計策極好,現(xiàn)在又強撐著立在下頭臉上毫無血色,恐怕是猜到了親哥哥戰(zhàn)死的消息,皇帝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