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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刷白。 似乎被葉央的眼神一掃,全身的血液都冷了下去,四肢不聽使喚。那是一雙……在死人堆里被血淬煉過的眼睛。 一直以來想到吳貞兒,葉央心里更多的是憋屈,別人把她當(dāng)做平民隨意傷了,日后恢復(fù)身份也不好出氣。 而剛才那句不疼不癢隨意說出來的話,才是最讓她憤怒的!也讓葉央明白,她現(xiàn)在是怎么了。 東市繁華,行走其中,她幾乎忘了從前艱難的日子,西疆的鮮血哭號已經(jīng)縮在心里最不起眼的角落,絕不會被發(fā)現(xiàn)?,F(xiàn)實(shí)的生活是當(dāng)個舒服的大小姐,過幾天去懷王府赴宴——若是能不去,在家里躺著便更好了。 葉央突然明白她在逃避,卻不是逃避兩年前在雁回長廊的日子。 她是想躲開從前葉央的光芒。 那個自己太超群,太優(yōu)秀,她上輩子只是個普通的程序員,恐怕窮極一生也不可能達(dá)到如此高度,所以干脆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葉央只有當(dāng)個普通大小姐的出息,做別的,是在難為她。 況且從前的葉央頑劣讓人頭疼,現(xiàn)在家景不如從前,卻換了個規(guī)規(guī)矩矩的新大小姐,不惹事不頂嘴,不給家里添麻煩,皆大歡喜,多好呀。 可是……一味的逃避不代表別人也會對她手下留情! 在庫支人的彎刀下西疆多少百姓死于非命,連葉央的爹娘也跟著殉城。京中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貴族子弟知道嗎?他們從來不明白在離京城最遠(yuǎn)的地方發(fā)生了什么! 從定城活著出來的人只有葉央,只有她從那個地獄里出來了!葉央空有頭頂上的光環(huán),空守著那個九歲火燒庫支糧草的傳奇,然后像只沒骨頭的蟲子一樣想著就此解脫,想著和那群大小姐一樣享受新的生活! 而天真的貴女們把西疆沾著血的過往當(dāng)成茶余飯后的談資,當(dāng)成恥笑葉央不如從前的話題,她居然還想著躲避? “我出不出風(fēng)頭,不牢掛心。”葉央盯住坐在首位的吳貞兒,目光如刀一寸寸劃過她的臉,“既然知道我從前是什么樣子,那你便不該說出那種話?!?/br> 她走了一步,輕輕掩上身后的門,將包廂外的店小二和聶侍衛(wèi)一起擋在外頭,一字一句道:“否則吃虧的人,絕不會是我?!?/br> ☆、第42章 偌大的包廂里并不只坐了幾個貴女,一干丫鬟婆子分立在兩頭,可不管屋里有多少人,竟沒一個敢大聲喘口氣的,更別提站出來和葉央嗆聲。 葉央挨個把面前的人看過,一一張張安逸平和的年輕面容上,都掛著同樣的驚懼,眼底的憤怒漸漸變成了譏諷。 雖然沒照過鏡子,她還是覺得自己從前和那些人差不多?;蛟S是國公府的環(huán)境太閑適,把葉央的干練決斷磨成了高高在上的天真。 ……太可笑了,她原來居然想著融入到這群人里面!可能某一天,也和她們一樣,帶著漫不經(jīng)心的語氣提起西疆的過往,然后心里沒有一絲波瀾地過她的大小姐生活? “吳貞兒?!比~央沉聲開口,只說了一個名字,被點(diǎn)到的人就一個激靈,警惕地縮在椅子上。 關(guān)好門后慢慢走過去,葉央拉開她對面的那把椅子坐下,背對著包廂門。吳貞兒居正中,論禮數(shù),她正對面的位置應(yīng)該是最低賤的下位。但葉央就靜靜地坐在那里,肩上籠了一層壓倒性的氣勢,讓人一時覺得,那才是上位。 是她的脊背挺得太直,還是那雙眼睛太亮的緣故? “在承光寺,不過一時口角你便動手傷人,不論我當(dāng)時身份如何,這舉動著實(shí)不妥?!比~央淡淡開口,一只手搭在桌邊,“可我自始至終并未多怨恨你,你可知為何?” 吳貞兒臉色發(fā)青,嘴唇僵著,半晌沒有回話。 于是葉央自顧自地回答了,“我當(dāng)時穿成那個樣子,十足的落魄,名門貴女總不能禮讓一個平民,否則傳出去威儀何在,是吧?故我為著兩家的面子,不愿以此事難為你,又有王巧箏代你謝罪,此事就算過去了?!?/br> 深深皺起眉頭的吳貞兒模樣并不美,葉央看她一眼,知道她是將自己的話聽進(jìn)去了,繼續(xù)開口,語氣驀地嚴(yán)厲:“但你,還有在座的各位!雁回長廊距京城千里之遙,再加上兩年之久,難道各位就能用那種輕飄飄的語氣談?wù)摕o辜死去的百姓?西疆戰(zhàn)事在你們眼里,只是諷刺我的工具?吳貞兒,我本以為你是不諳世事不愿同你計(jì)較,沒想到你是天性涼薄乖張,罔顧人命!恐怕在承光寺你就算知道我是誰,那一劍也會刺下去,畢竟得罪你的人,都該死,是不是?” 一番質(zhì)問下來,在座女眷的眼睛紛紛移開,不敢直視葉央。吳貞兒本來也想錯開目光,看左右都低了頭,硬是瞪了回去,撐開牙關(guān)反駁:“我若知道是定國公府大小姐,定不會……” “便是遇到一介平民也不可隨意傷人!”葉央立刻打斷她。 這句話似乎激怒了吳貞兒,她咬了咬薄薄的嘴唇,冷哼一聲,“國公家的娘子怕是那兩年和平民廝混太久,忘記自己的身份了。我們俱出身貴胄,我不像你,是不會自甘下賤去為市井奴考慮的?!?/br> 那種傲慢的優(yōu)越感,葉央被吳貞兒氣得想笑,“難不成你是認(rèn)為,無須在意平民了?” “那是自然,畢竟……貴賤有別?!眳秦憙旱淖旖呛拖掳鸵黄饟P(yáng)起來,“你還是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br> 葉央知道她是在諷刺自己甘愿低賤,卻不再會為這種言論憤怒到失去理智,說起了一個似乎無關(guān)的話題:“西疆雁回長廊戰(zhàn)亂后,圣上親派重臣將軍前往,幫助流民逃離,恢復(fù)民生。如此關(guān)切平民,皇上就不考慮貴賤有別么?” “你!強(qiáng)詞奪理!”吳貞兒臉色一僵,氣葉央搬出皇帝來堵她的口,又不能反駁,急了一會兒才勉強(qiáng)回道,“圣人云,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安撫流民只是為防止暴亂罷了?!?/br> 緊閉的包廂門內(nèi)靜靜的,聽不見什么激烈爭吵的聲音,店小二端著幾盤點(diǎn)心果酪,把耳朵貼在門板上聽了又聽,里面卻有人朗聲道:“進(jìn)來吧?!?/br> 店小二本來就是一副老鼠膽子,細(xì)長眼睛嚇得眨了一下,門卻從里面開了。 “多謝?!比~央眼疾手快地接住馬上要掉在地上的托盤,又重新關(guān)好房門。剛剛她打算開口的時候就聽見身后有動靜,沒想到耳力竟然好到這種地步!便暫時結(jié)束了談話,從小二那里取來了吃的。 她把一碗果酪放在面前,徑自吃了兩口。吳貞兒臉色更加青黑,是連名貴的脂粉都遮不住的難看。 “用你一碗酪子,不介意吧?”葉央沖旁邊的少女抬起臉微微一笑,又對吳貞兒道,“水能載舟,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