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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捂了回去。 每個人臉上都掛著不安太久幾乎麻木的表情。庫支大軍從圍城到被擊退,葉央一直呆在府里對外界知道的不多,但百姓的生活的確無法正常下去,再也不能安穩(wěn)。 朝不保夕,永遠都不知道下一個時辰會發(fā)生什么,是城破或者一切如常? 逃難的百姓也沒什么行囊,相比之下葉家的東西算多了。因為目的地就是東邊因出產(chǎn)美酒而得名的酒昌城,所以定城百姓只能攜帶僅夠一頓的干糧離開。 ——這是葉央她爹的命令。 讓百姓逃離,留下糧食,都是為了充足資源準(zhǔn)備日后的持久戰(zhàn),畢竟呆在定城,兵將要吃飯,百姓也要吃飯。更有深明大義的平民人家,一個饅頭一口水都不拿,說要把東西都留給將士們! 如果這場仗打輸了,不止定城,整個雁回長廊都會落到庫支手里,他們憑兩條腿再努力也跑不過戰(zhàn)馬,那時就不是餓一兩頓的問題,連命能不能保住還兩說! 葉央向外瞄了幾眼就不愿再看,那些人的表情太沉重,壓得她透不過氣,趕忙把注意力集中在馬車里。 葉夫人穩(wěn)坐正中,似是cao持了一天,側(cè)身靠在車廂上雙目輕閉休息;宛娘始終保持著恭謹?shù)淖?,拉著好奇心旺盛的葉晴芷,不讓她向外張望,兩人在車廂右側(cè),葉央坐她們對面。 車轱轆咯噔一聲,似乎碾過了什么東西,葉夫人上身晃蕩一下,從小憩中醒來,黑白分明的眼睛籠著一層水汽,茫然地轉(zhuǎn)了一圈。 “夫人,您小心?!蓖鹉锪⒖倘v扶她,提議道,“要不然……奴婢還是和晴芷下去隨馬車走,空出地方,您躺下休息?!闭f完惴惴不安地低頭,生怕車廂里因為多了自己而擠得別人沒地方坐。 葉夫人推開宛娘的手,眼睛一瞪,聲音微怒:“你想作踐自己我不管,晴芷還不到六歲,胳膊腿都沒長開,憑什么要陪你這當(dāng)娘的折騰!” “奴婢……我……”宛娘呼吸一窒,她本來就生的柔弱,眼圈一紅更像兔子了。 于是葉夫人放軟語氣,緩聲道:“我知道你心里難安,可你下車隨行,晴芷該怎么處?她坐在車里讓娘親去走路是不孝,可她陪著你……你能忍心?我沒累到那個份兒上,都說了多少次,你一緊張就愛自稱奴婢的習(xí)慣,該改改了!” “全聽夫人的!”宛娘把頭埋得更低,十足的惶恐。 葉夫人說了那一通話也不困了,干脆坐正身子,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她拉家常,不然車廂里氣氛實在沉悶,兩人說了一些到酒昌城后的安排,吃住和花用一類的瑣事。 葉晴芷在旁靜靜聽著,但明顯欲言又止,終于忍不住插口道:“娘,你知道我爹爹嗎?” 有只無形的手扼住了兩位娘親的喉嚨,好長一段時間誰也沒做聲。這個話題還是下午葉央打聽消息的時候挑起的,沒想到小晴芷一直記著。 “這個,你爹爹……他……”宛娘又開始語塞,臉色很不好看,說不出整句子。女兒從未關(guān)心過爹爹的事,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追在葉央后面想和她玩,被拒絕了就回自己床上哭,怎么今天突然提起了? 看見宛娘臉上為難的表情,晴芷也不追問,指著葉央道:“阿央jiejie問的。” 在角落里看似漫不經(jīng)心實際上豎起耳朵旁聽的葉央一下子被扯進來,心里哀叫一聲:果然童言無忌,什么都往外說。 過了許久,葉夫人長嘆一聲道:“……算起來,二兄弟也走了近六年吧?!?/br> “是,六年了?!蓖鹉锩嫒萜嗥?,像被勾起了無窮傷心事,她眼角本就生的略略垂下,一出現(xiàn)愁容便更加哀怨。 葉夫人換了個坐姿,半是回憶道:“騫二兄弟本性不壞,可惜心氣高傲,將軍便是給他謀了個職也不滿意,那年兩人為著兵刃改制一事吵翻了天,騫二兄弟非要將士盡數(shù)配上一丈長的陌刀,可將軍覺得還是佩刀好,一怒之下竟去了騫二兄弟的職位!此后他行事也愈發(fā)荒唐起來,連將軍也管不了,越勸越生分,那日離府后再沒回來過……雖說是堂兄弟,也不該這般!可惜我每每同將軍說幾此事,他都叫我休得再提,只好好照料你和晴芷便夠了。” 宛娘連聲稱著不敢。 “六年來,你可曾不甘過?” 葉夫人冷不丁問,讓宛娘又吃了一驚,擺手道:“夫人明鑒!若不是您,奴婢……我至今還只是個伺候過騫二老爺?shù)南氯?,更別提晴芷了,她能姓了葉就已是您和將軍仁心!” “你本可以改嫁,卻因著我們……唉,罷了?!比~夫人換了話題,“我聽說府里下人最近又擺臉子給你看,照顧晴芷也不很周到,可有這事?” 宛娘立刻搖頭:“哪里,只不過要搬出定城,才忙碌了些,顧不到我們也是應(yīng)該的?!?/br> “到酒昌城后,稍作休整便直接回京,至于那些不安分的……能發(fā)賣就都發(fā)賣了吧?!比~夫人眼神一下子銳利起來,已經(jīng)規(guī)劃好了之后的安排。 葉央旁聽完全場……很鄙視自己。 她到了這里,一共也沒分析過幾個人。一是她自己,本以為是囂張混賬的官二代,沒想到實則為滿腔熱血的英雄少女;二是葉夫人,起初看上去像巾幗英雄,沒想到料理家事也很有一套,情商極高;三是葉晴芷,本以為她爹為國捐軀,沒想到……一個大男人和葉央她爹因為“用什么兵器”這種事吵到離家出走,心眼要不要更小一點? 除開不明所以的小晴芷,葉央倒把她們的對話聽明白了。 晴芷她爹,和葉將軍是堂兄弟,按照他們家的現(xiàn)存人口數(shù)量來說,這堂親關(guān)系可能遠到?jīng)]邊兒了。本來不是親兄弟,容忍度低,偏偏那個“騫二兄弟”性格和葉央差不多,屬于誰也不服的那一類,和仰仗生活的葉將軍硬碰硬失敗,干脆自暴自棄,最終離家不歸。 而宛娘……大祁的風(fēng)俗,女子在閨閣或沒正式名分時,親近之人才會稱呼一聲“某某娘”,她從前只不過是伺候騫二兄弟的通房丫鬟,在主子離家出走后發(fā)現(xiàn)有了身孕,才生下了葉晴芷。 ——然后一直無名無分地到活了現(xiàn)在。 葉夫人倒是想給她提升一下地位,雖說肯定做不成正頭夫人,抬成妾室也好,可這事兒有大嫂子做主的嗎?即便葉家不是禮法大過天的人家,也不能這么做! 那個騫二兄弟走的時候她還是通房,也不說回來關(guān)心一下孤兒寡女,估計他死在外頭都不知道自己有個閨女,就讓小晴芷和宛娘這么過來了。實際上,她們是葉府二老爺?shù)倪z孀孤女,名分上只不過是使喚丫頭和家生子。 怪不得,怪不得從前葉央一直不叫晴芷為meimei。 葉央在鄙視自己亂給人下結(jié)論之余,順便鄙視了一下葉晴芷那個不負責(zé)任的爹。 葉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