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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如何?” 第27章 大夢憾然 “太子以為如何?” 楚帝的話沉沉落下來, 險些劈得陸兆業(yè)頭腦發(fā)昏。他差點兒要懷疑此刻是身在夢中了,若不然,怎么他娶的女子變成了沈家二房的大小姐? 可仔細(xì)一想, 沈皇后也從未明說過會將沈蘭池許配給他。沈皇后說話都是遮一手、露一手,讓人隱隱約約地猜。更何況, 嫁人娶妻當(dāng)從父母之命, 這妻室本也該由著沈皇后來挑, 自然是她樂意選誰,便是選誰。沈蘭池之所以敢明目張膽地悖逆他, 十有七八,便是因為早就知道了這件事。 整個沈家都在合起來算計他, 果真是沆瀣一氣、蛇鼠一窩,安國公府其心可誅! 至于父皇—— 陸兆業(yè)望向楚帝, 失望地發(fā)現(xiàn)楚帝已重拿起了佛經(jīng),與陸子響探討起太后的經(jīng)文來, 好似他手中那卷由陸子響所呈的壽禮, 比面前儲君的婚事更為要緊。 不…… 興許在父皇的心中,陸子響的確是更要緊的。 陸兆業(yè)薄唇一抿, 眸中浮現(xiàn)出一抹狠色來。 另一頭的沈蘭池看到陸兆業(yè)這副震愕模樣, 她露出了無聲的笑。她的心底既暢快, 又有一分復(fù)雜的憫然。暢快的是她終于甩脫陸兆業(yè)這只過河拆橋的白眼狼了,憐憫的是陸兆業(yè)身為堂堂太子, 竟真的被蒙在鼓中, 一無所覺。 若非前世陸子響摔斷了腿, 落了一身病痛,恐怕楚帝還會如今生一般,從不給予陸兆業(yè)一個正眼吧?朝臣從來都說,若非“嫡長不可廢”,若非安國公府勢大,這楚國社稷遲早是二皇子陸子響的囊中之物——如今看來,所言非虛。 沈蘭池雖在笑著,可她周圍的貴女卻紛紛朝她投來同情眼神,連那向來不交好的柳如嫣都露出了悵然若失的憾然之色,仿佛她掉了萬兩銀票似的。席間,甚至還能聽到貴夫人與千金們的低低私語之聲。 “竟叫堂姐搶走了一樁好婚事,真是可憐。” “興許是太子厭了她也說不準(zhǔn),這沈二小姐平日就一臉傲氣,哪個男兒會喜歡這等女子?” “早叫她做人低伏些,如今二房的要翻身了,指不定沈二小姐日后要怎么受折騰呢!” 言語入耳,沈蘭池心底有些氣鼓鼓的,滿腔都是不屑。 這群人將陸兆業(yè)當(dāng)個寶貝,她偏偏把陸兆業(yè)當(dāng)塊廢磚。別人以為太子殿下風(fēng)光霽月、人中謫仙,可她知道這人心底一團(tuán)烏黑,嫁了他準(zhǔn)沒好結(jié)果。 正在此時,卻聽到陸兆業(yè)那邊傳來一聲喊。 “父皇!”陸兆業(yè)喊罷,一撩袍角,竟在楚帝面前直直地跪了下來,在沈皇后“太子這是做什么”的呼聲里,他一抱拳,鄭重道,“兒臣請父皇收回成命?!?/br> 楚帝未抬頭,疑道:“太子,你這是對沈大小姐不滿意?” 輕飄飄一句話,就讓沈家眾人變了面色。沈桐映的面色瞬時變得蒼白,身子也晃了起來。而沈皇后則心道一句“糟了”——楚帝這話看似無甚玄機(jī),實則是在挑撥沈家與太子間的關(guān)系。無論太子如何答,沈家的兩位兄長必然都會心生芥蒂。 也怪太子太不知事,有什么事兒回去談便是,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要楚帝收回成命,這豈不是在打沈家的臉,打她這個母后的臉? 陸兆業(yè)當(dāng)然知道,若在此刻說出心底話,那必然會與沈家二房生出嫌隙來。可他也知道,那沈家二房不過是依附在沈辛固身上的木蠹罷了。只要沈辛固還愿扶持他,那一切便會安然無虞。 若是真能娶到沈蘭池,沈辛固才會對他愈發(fā)忠心耿耿。 “父皇,兒臣心儀沈家二小姐沈蘭池。”他硬著頭皮,不管不顧道,“兒臣與沈二小姐兩情相悅,還請父皇、母后成全?!?/br> 說罷,他深深一躬,只覺得滿身血都沖到了頭頂。 他還從未有過如此沖動的時候,只是他覺得若此時不沖動一番,那沈蘭池就真的是別人的了,他再也碰不著了。 他不愿意。 “哦?”楚帝放下佛經(jīng),聲音里竟有一絲笑意,道,“太子與沈二小姐兩情相悅?”說罷,楚帝虛扶了一把安國公府眾人的方向,慢條斯理道,“沈卿,不如讓你家女兒說一說,這事兒成不成吶?” 沈辛固面色不改,正想起身答話,他身側(cè)的沈蘭池便已兀自立了起來。 “蘭兒……”沈庭竹小聲道,“由爹來說便好,你不必勉強(qiáng)?!?/br> “我自有主意?!鄙蛱m池不急不亂,對兄長道。 她微俯身,曼妙容姿于滿堂燈火下愈顯動人。一殿珠翠似星辰,亦在她面前失了色。不知不覺間,喧鬧聲安靜了下去,似歸于干枯的井水似的,只能聽見她不卑不亢的聲音。 “回陛下,并無此事。臣女與太子殿下不過于慈恩宮內(nèi)有數(shù)面之緣,言談舉止間,皆無逾矩之處,慈恩宮的宮人與皇后姑姑皆可作證。不知太子殿下口中的‘兩情相悅’,從何而來?” 她這話說的有條不紊,可陸兆業(yè)卻忍不住了。 “沈蘭池,你明明……”他站了起來,惱道。 “太子!”不等陸兆業(yè)說完,楚帝便忽然一身怒喝,驚得陸兆業(yè)立刻跪下領(lǐng)罪,道:“是兒臣失儀了,請父皇恕罪?!?/br> 楚帝狠拍面前桌案,面色微怒,道:“父母之命,豈可當(dāng)作兒戲!你當(dāng)著文武百官的面,要辭掉與沈大小姐的婚事,可想過沈大小姐的名節(jié)?!再者,你母后與朕千挑百選,方才挑出了沈大小姐這樣一位合意之人來,太子卻枉顧你母后一番好意,直言要娶他人,可是沒將你母后放在眼里?!若是放在前朝,這便是不孝!如此不知禮數(shù)、不懂厚恤之子,如何堪為一國儲君!” 一個“孝”字壓下來,讓陸兆業(yè)再說不得話,只得跪下來請罪。 他在心底咬咬牙,無比惱恨。 誠然,他確實是違背了父母之命??筛富视趾螄L不是故意的?父皇挑在群臣面前如此痛斥他,直言他不堪為一國儲君,那便是在昭示著父皇想要改立陸子響的心思! 眼看著陸兆業(yè)就要被楚帝教訓(xùn)得臉面全無,沈皇后撫了撫胸,穩(wěn)下神來,對楚帝溫柔勸道:“太子是個赤忱仁厚之人,這才在男女情愛上沖動了些。人非圣賢,孰能無過?日后他好好待桐映,將功補(bǔ)過也就是了。陛下還請恕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