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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公府的小姐是故意來試探她是否想嫁給太子,好替自己鏟除異己;后來,她以為是沈蘭池移情世子,這才特地與她聯(lián)手,好甩脫與陸兆業(yè)的婚事;現(xiàn)在,她又開始擔(dān)心這沈家小姐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原本就是沖著她阮碧秋來的。 也不知道她身上有些什么,值得沈二小姐如此注目? 阮家起于寒微,雖阮父入仕多年,家境仍未有太大起色。阮府不過是普通富貴人家的規(guī)制,看起來有幾分破落,藏在周遭高高矮矮的屋宇里,門口的匾額半掉了漆,露出里頭黑魆魆的木頭料子來。 沈蘭池常常在暗地里猜測,也許是那阮父小心翼翼地藏著家財(cái),又想在人前抖那兩袖清風(fēng)的清廉典故,這才長久地居住在這破舊的宅子里。 “我就送到這兒吧?!鄙蛱m池道。 “謝過沈二小姐?!比畋糖锏蜕硪痪?,攜著丫鬟,朝阮府的門里頭去了。 日頭西斜,金陽慢低,巷里一片死寂,連風(fēng)掃落葉之聲都未曾有。只偶爾有一聲鴉叫,凄凄慘慘的,叫人心底生出一分蕭條黯淡來。 蘭池剛想走,就聽得那阮家半開的朱漆門內(nèi)傳來一道短促驚叫。 聽聲音,是阮碧秋喊的。 “奴婢去看看?!北逃裎琢嗣婵?,自告奮勇。 “你且慢,我跟你一起去。”沈蘭池提了裙擺,快步向前奔去,“這阮家的小妞要是出了什么事兒,我可不就玩完了?” 她跑的急,一腳踹開了阮家那半合的門扇。 門一敞,刺鼻的血腥味便迎面撲來。 一眼就能望到頭的庭遠(yuǎn)里,橫七豎八地倒著三四個(gè)人,也不知是死還是活??创虬?,應(yīng)是阮家的仆婦與小廝。他們躺臥在血泊里,暗黑的血跡直浸到泥土里去,也不知那院土是原本就如此烏黑,亦或是為血所染。 阮碧秋慘白著臉,瑟著身體靠在墻角,一副驚駭模樣??吹教m池來了,阮碧秋抖著嗓音,極是驚懼地朝她望來,道:“沈……沈二小姐……” 繼而,她身子一晃,竟筆直地朝地上倒去,原是活生生被嚇暈了過去。 沈蘭池的手心瞬間浸滿了汗。 她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前世,阮家因流盜案而遭到報(bào)復(fù),家中多有死傷。 只是,沈蘭池從未想到,此事會(huì)發(fā)生得如此之快。明明在前世,在阮迎接手流盜案后一月又大半余,阮家才惹來流盜報(bào)復(fù)。可這次分明才過了幾日,便…… “小、小姐!”碧玉從未見過這等場面,雙股顫顫地向蘭池靠來,聲音亦抖個(gè)不停,“咱、咱們快走吧……回去報(bào)官……” 沈蘭池穩(wěn)下了心神,道:“行兇者興許還未走遠(yuǎn),留阮小姐在此太過危險(xiǎn),將她一道帶走。” ——阮碧秋要是出事了,誰還有那么大的能耐嫁入東宮呢?! 說罷,她提著裙擺,繞過了地上不知是死活死活的仆婦,朝阮碧秋走去。 一面走,她一面在心底安慰自己:不就是個(gè)半死不活的人么?她自己都是個(gè)死人了,還怕些什么呢。 她彎腰,拽著阮碧秋的手,想將她抱起來??伤皇莻€(gè)閨閣女子,力氣不夠,只能沒好氣地道喚:“碧玉,還不快來幫你家小姐的忙?” 等了許久,蘭池都沒聽到碧玉的應(yīng)答聲。她正納悶間,便聽到身后傳來一道笨重的腳步聲。蘭池耳朵尖,一下便聽出這腳步并不屬于她的丫鬟。 她轉(zhuǎn)過頭去,登時(shí)便心跳一滯——只見她背后站了個(gè)虎背熊腰的蒙面男子,一身亂蓬蓬血污,一雙銅鈴似的眼死死瞪著她,手里還握著柄木頭斧子,斧尖上正一滴、一滴地朝下淌落濃稠的紅來。 “你是阮家的小娘子?”這大漢發(fā)話了,幽魂似的眼逼視著她,嗓音像是鋸木似的。 “我……”沈蘭池逼著自己說出話來,“我不是。我是安國公府沈家的二姑娘?!?/br> 那大漢握皺眉,自顧自道:“你就是阮家的小娘子?!?/br> 說罷,他直直地朝著沈蘭池走來。 “你……!你若是想要錢財(cái),要多少我能給你多少!”沈蘭池踉蹌著后退一步,急急拔出了頭上的發(fā)簪,橫在自己面前??伤陌l(fā)簪太小了,在那斧子面前便顯得極為滑稽。 她在心底略有悔意。 她重活一世,對前世所發(fā)生之事了如指掌,篤定流盜報(bào)復(fù)一事不會(huì)在此時(shí)發(fā)生,卻反而被這份熟知天機(jī)所害。誰又能料到,這輩子的事兒竟然與上輩子全然不同?! “錢財(cái)?”那大漢嗤笑一聲,道,“你爹斷了貴人財(cái)路,本就該死!現(xiàn)在再給幾千幾百兩,也是沒用!” 說罷,大漢便揚(yáng)起那斧子來。 眼看著那斧子便要落下來,沈蘭池心底巨震。 忽而,阮家那破破落落的大門又被人踹開了。這回,這年歲已久的木門終是承不住了,轟隆一聲,帶著一片木屑齏粉倒落在地。 只見一片蒙蒙夜色里,闖入個(gè)人影來。沈蘭池還未看清他的臉,耳旁便傳來一句話:“我今日不曾帶劍來,你且閉上眼,把手借我一用?!?/br> 是陸麒陽。 沒空去驚疑他為何在此地,她下意識(shí)地便選擇了聽從。 陸麒陽說罷,一手制住大漢握斧的手臂,另一只手則握緊了她的手腕,狠狠朝前捅去。 “把眼睛合上?!彼秩缡钦f了一次,“別看?!?/br> 也不知他的力氣有多大,竟叫那斧子一點(diǎn)兒都落不下來。他與那大漢的手臂壓低又抬高,進(jìn)了一寸、又退回半分,竟是誰也占不得上風(fēng)。 僵持間,伴著噗嗤一聲細(xì)響,蘭池手里細(xì)細(xì)的簪尖兒便直直扎進(jìn)了那大漢的胸膛里。手背一熱,蘭池只覺得似乎有什么軟熱的水滴飛濺了上來。 “狗娘養(yǎng)的玩意兒!”大漢發(fā)出一聲痛嚎,胡亂揮起斧子來。 陸麒陽用巧勁利落錯(cuò)開大漢手肘,又以手刀干脆一擊;咔擦一聲脆響,那大漢的手臂便綿軟垂了下來。 大漢愈發(fā)瘋狂地低嚎起來,只是他雖干嚎得起勁兒,手卻握不住東西了,只得讓那染了血的斧頭歪歪斜斜地落在腳邊。 “陸麒陽……” 沈蘭池的一顆心幾乎要跳出嗓子眼。 “一會(huì)兒再說?!标戺桕柌o慌亂,聲音極是從容。他自蘭池手中取過那柄發(fā)簪,沉聲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