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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要掙開手,下一秒就因看清眼前的人而忘了動作。 他柔聲說:“小遠?!?/br> 對于姚遠來說,比起被人突然抓住,此時此地見到江安瀾,更是讓她心亂如麻。前者是驚嚇,后者,也不知是什么情緒。 “你……” “我說是巧合,你信嗎?”從小到大從不屑于撒謊的他,今天卻是滿口胡言,江安瀾心中黯然自嘲。 姚遠自然是不信的,而江安瀾并不給她多少思考的時間,伸手抱住了側(cè)著身的她。姚遠掙扎著想要掙脫開他,他身材修長,手長腳長,又用了點力氣攬著她,她無奈,自己竟逃脫不得,“我們不是說好了嗎?”分手了,不要見面了。 一向冷情的男人沒多想便將懷中的人轉(zhuǎn)過身正對著他,俯身便吻住了那紅潤的嘴唇。他們有過兩次接吻,初次云里霧里,第二次繾綣纏綿,而這一次,姚遠只覺得似水般柔情。她是真的喜歡他。她閉上眼睛的時候,很難過地想著。 天空連最后的那幾絲光亮也暗下去了,只剩下附近的人間煙火零星點綴著這一處。江安瀾撥開她額邊的短發(fā),一路從眼角吻到頸側(cè),“我愛你,姚遠?!?/br> 姚遠一直沒有睜開眼睛,任由他抱著。 最后是他幫她攔了出租車,給了司機一百塊錢,說了她的住址,幫她關(guān)上了車門。車開了,她由后視鏡里看著他的身影一直站在黑夜中沒有動。 之后的兩天,姚遠去鄉(xiāng)下陪奶奶。這天中午,大伯和大伯母剛出門,就有人踏進了他們家前院。江文瀚走到客廳門口,此時姚遠正跟奶奶在客廳里,她坐在八仙桌前批閱學(xué)生的作業(yè),而奶奶則躺在旁邊的藤椅上捻著一串佛珠念念有詞。姚遠聽到腳步聲望向門口,下一秒,便猛然站起了身,聲響使得閉目的老太太也睜開了眼,轉(zhuǎn)頭看到門外的人,又回頭看向?qū)O女,“是遠遠的朋友嗎?” 姚遠瞪著那人,他對老太太微微鞠躬,說了聲“您好”,然后對姚遠說:“我想,你更愿意出來跟我談?wù)??!?/br> 她是不愿讓這人踏進家門的,所以對奶奶說了句:“奶奶,我出去下,外面涼,您別出來?!?/br> 江文瀚跟著姚遠走到前院里一棵已開花的梨樹下站定,“姚小姐,我來這里,只是想告訴你,不管你再怎么恨我,我都沒有什么可以賠給你的了?!?/br> 姚遠愣了愣,之后狠狠地瞪著江文瀚,“我也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以讓你毀掉了,請你馬上離開。” 江文瀚愣了一下,然后低低地苦笑了一聲,“不,我的意思是,我也是什么都沒有了,所以沒什么能補償你們的了……”看著姚遠厭惡惱怒的眼神,江文瀚扯了扯嘴角,“你以為我在撒謊?我也希望這是謊言、是噩夢……休言萬事轉(zhuǎn)頭空,未轉(zhuǎn)頭時皆是夢……可惜,這噩夢我做了十六年,可能以后也會一直做下去,這一輩子都無法醒過來了。” 姚遠不吭聲。 江文瀚說:“我不是來祈求你原諒的。我這一輩子,早已經(jīng)毀在那一場車禍里了,原諒與否,已改變不了什么了。小姑娘,我今年已經(jīng)四十五了,二十九歲那年坐了牢,我的愛人等了我三年,她說等我出來我們便結(jié)婚,可最后那一年她卻走了。我出來后,想方設(shè)法地去找她,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后來才知道,她不是走了,而是死了。她是記者,死在舊金山。如今,我一無所有,一無所求。我來這里,只是想跟你說完這些話。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因為我的過錯而受到影響,受到不必要的傷害。”而有時候,人活著其實未必比死了好。江文瀚在心里淡淡地想著,可這樣的話,是不能說出來的。 一陣風(fēng)吹來,一片片的梨花落下,溫文爾雅的男人抬頭看了眼,很輕微地笑了一聲,“小姑娘,我的話說完了。” 江文瀚離開了,他走的時候,姚遠看著他的身影漸漸地融進黑暗里,有種說不出的伶仃寂寥。 等姚遠回身時,卻撞上了一雙老邁的眼睛,“奶奶,您怎么在門口站著?” “天黑了,外面蚊蟲多,本來想讓客人進屋里去說話的……”老太太慢慢地踱步到那棵梨樹前。 姚遠趕緊扶住奶奶,“嗯,他已經(jīng)走了,我們回屋去吧?!?/br> 老太太笑著拍了拍孫女的手,之后看向那棵梨樹,說:“這樹啊,是你出生那年你爸爸種下的,如今已經(jīng)這么高了,你也長大了。奶奶還記得你三四歲的時候,這梨樹第一次開花,你跑到樹下,話還說不利落呢,就念起古詩來了,‘忽如一夜春風(fēng)來,千樹萬樹梨花開’?!?/br> 姚遠鼻子有點酸,伸手輕挽住奶奶的胳膊,低聲道:“奶奶?!?/br> 老太太又說:“遠遠是好孩子,不該受那么多苦的。奶奶早晚念佛經(jīng),就只求菩薩一件事,就是希望你和欣然快快樂樂、健健康康?!?/br> 姚遠強壓下了眼底的酸澀,低著頭,輕聲回了一聲:“嗯?!?/br> 晚上大伯送姚遠回了市區(qū)。大伯的車剛走,她正要進樓里,就有人朝她跑了過來,“師娘!”竟是江杰。 姚遠訝異得不得了,“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來玩,mama也來了?!彼仡^看向身后,離他們不遠處的女士笑著走過來,對姚遠說:“姚小姐,能否跟你談?wù)??”她的聲音溫柔,讓人聽了有種潤物細無聲的感受。 姚遠不禁想,她這兩天見的江家人可真多。 他們就近去了小區(qū)外面的茶餐廳。江杰一直抓著姚遠的手,左一句jiejie,有一句jiejie,他的母親也沒有說什么,只是包容地看著孩子,跟姚遠嘆道:“我這兒子調(diào)皮,你別介意。” “不會?!币h是挺喜歡孩子的,何況江杰又長得如此討喜。 茶水上來后,江杰的母親才正經(jīng)開口說道:“其實這次是安瀾的爸爸讓我來的。姚小姐,你可聽說過安瀾要改姓的事?” 姚遠皺眉,搖了搖頭。 江杰的母親嘆了一聲,“安瀾因為你的事情跟家里人說要改掉江姓,隨他生母的姓氏。他爸爸自然是不允許的,但安瀾這孩子從小就獨立自主慣了,就是他爸爸不答應(yīng),他照樣還是會去做的。他爺爺呢,從小疼他,但凡可以通融的事都隨他,可在這件事上,老人家不知怎么,竟然也應(yīng)了他。他爸爸這幾天都寢食不安,想了好久才決定讓我來跟你談?wù)劊d許能有轉(zhuǎn)機。安瀾他爸是愛面子的人,也為了讓自己打拼了一輩子的企業(yè)后繼有人,所以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安瀾要改母姓這件事,才出此下策,讓我來找你說說。孩子,我知道我們提出這種要求很自私,安瀾愛你,他為你做任何事都是有理由的,可有些事即便再有理由也是不好做的?!?/br> 姚遠聽得愣怔,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對方又道:“你能跟他談?wù)剢??只要他不改姓氏,別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