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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自己此番前來是受譚云山所托,不過眼下這情況也只能將錯就錯:“他只是希望上仙不要再動他的伙伴,他也說了助他成仙的情,他領(lǐng)?!?/br> 珞宓咬咬嘴唇,忿忿道:“什么伙伴,不過一個不相干的,能陪著走這一遭塵水都是她的福氣,等長樂……譚云山成仙了,她連他的衣角都摸不到!” 南鈺心里悶,又礙于有求于人,不得發(fā)作。 幸虧譚云山?jīng)]有心,南鈺想,否則一展望來日他成仙后和珞宓的“再續(xù)前緣”,哪怕有一絲絲“兩情相悅”的可能,他都要吐血。 說了兩句氣話之后,珞宓心里終于舒坦些,這才想起南鈺先前的話:“最后一只上古妖獸在東海?” 南鈺不知道她是忘了“需要假裝不知情”,還是覺得眼下這種情況大家心照不宣,也就不用遮掩了,總之他半點情緒沒露,只順著問題回答:“是的,就在東海之中,所以想來求教水行之法?!?/br> 珞宓抿緊嘴唇,凝望南鈺,終于覺出一絲不對。 避水丹在九天仙界不算什么秘密,南鈺顯然不是來求教這個的。 “你怎么知道有水行之法?”她警惕地問。 珞宓再嬌縱任性,也是天帝之女,腦子不說多聰穎,卻也絕不愚鈍。 南鈺沉吟再三,還是將東海之事道來,包括遇見蒼渤上仙的經(jīng)過。當(dāng)然譚云山挖坑的事情他沒講,話里話外這都是蒼渤上仙無意中泄露的線索。 珞宓沒想到他們已經(jīng)遇過自己二哥了,訝異之余,也覺慶幸。若在平時,他二哥不會這樣粗心,稍一想想便能品出這其中的蹊蹺——哪有修行者千里迢迢就為找一只妖獸的,世人修行皆隨機緣,如此有針對性的捉妖,甚至告知了妖不在東海,還要去,怎么想都有問題。 好在他那個情種二哥一門心思都放在那條海蛇身上了。 喜歡什么不好,喜歡一條海蛇妖,差點把娘親氣死,珞宓覺得自己哥哥瘋了。 相比之下,她挑的人多好,雖然這一世有些冷,但只要成仙,想起前塵往事,她相信那個溫文爾雅逢人便笑的長樂仙人自會回來。 到時…… “上仙,再有半個時辰我就必須出現(xiàn)在思凡橋了?!蹦镶晫嵲谛慕?,只得出聲拉回珞宓不知飄往哪里的心神。 “水行之法有,”珞宓不再拖沓,定定看著南鈺道,“但你要發(fā)誓,不可以透露給譚云山之外的任何人,要發(fā)毒誓!” 南鈺艱難道:“可他又不是一個人……” 珞宓臉色黑下來:“一個人足夠了,閑雜人等不必相隨,成仙的注定會成仙,沒仙緣的跟到死也是枉然。” “我發(fā)誓如果對譚云山之外的人透露此法入忘淵永不超生上仙你快講吧我得趕緊回思凡橋了?!蹦镶曇豢跉庹f完,毫無情感起伏,念經(jīng)似的。 和珞宓掰扯什么眾生平等天道地德那是大仙的事,他一小神沒這本事——速戰(zhàn)速決,不要再多廢話一句,就是他現(xiàn)在的心情寫照。 珞宓一聽他碎碎念的那么麻木就知道“毒誓”沒走心,不過她也沒更好的辦法了,譚云山是一定要成仙的,她費了那么多心思,不可能斷在這里。 誰先喜歡上,誰就有了軟肋,狠不下心的人永遠(yuǎn)吃虧。 “瀛洲,白泉?!辩箦祲旱吐曇?,給出關(guān)鍵。 南鈺怔住,白泉是制避水丹的主藥白泉花生長的地方,難道水行之法也在那里? “取一朵白泉花,只要花,不要莖,混一捧白泉水吞下,可在七七四十九天內(nèi)水行如平地?!辩箦狄蛔忠痪洌曇舨淮?,卻緩而清晰。 南鈺知道她既說了,便不大可能騙自己,但:“就這么簡單?” 珞宓白他一眼:“當(dāng)然還有,花必須是七瓣之花,少一瓣或者花瓣又殘缺皆不可,水必須是泉眼處剛涌出的水,且要立即混服,不可耽擱片刻,否則花枯水陳,再無用?!?/br> 南鈺心中了然。 這就是少昊說的了,凡間一切人、妖、獸都不行,因為他們進(jìn)不了九天仙界,更沒機會親自到白泉邊摘花掬水。 不過他只路過白泉幾次,依稀記得白泉花都是六瓣:“七瓣的白泉花哪里找?” 珞宓心累,同樣是神仙,怎么人家長樂仙就才思敏捷,這位就榆木腦袋:“六瓣花里找!” 天上“相談甚歡”,地上百無聊賴。 南鈺臨走前說的是“速歸”,于是四伙伴就靠在巨石后面,聽著海浪,盼著佳音。 從傍晚等到深夜,從漲潮等到落潮,海浪來了又走,塵華上仙音信全無。 心里存著事,睡又睡不著,眾人便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先是聊少昊和那小灰蛇,結(jié)果二者究竟什么關(guān)系沒得出個定論,倒扯出了一樁“前塵往事”。 閃出這靈光的是既靈。 當(dāng)時她靠在白流雙身上,正仰頭看星星,聽到馮不羈說少昊一表人才,風(fēng)度翩翩,不知那小灰蛇成了人形是何模樣,腦中很自然閃過少昊于水中撫琴的翩然身影,那真是既靈聽過的最動聽的一曲琴,見過的最優(yōu)雅的撫琴者。 不料想著想著,另一個相似的影子重疊過來。 她脫口而出:“譚云山,還記得你家用來鎮(zhèn)水患的石像嗎?” 譚云山早把這東西忘到了九霄云外,隨口道:“怎么了?” 既靈坐起來,隔著馮不羈看他:“你不覺得那個石像的模樣似曾相識嗎?” 見既靈認(rèn)真,譚云山才正色起來,開始回憶。 結(jié)果倒是同樣見過那石像的馮不羈猛然驚悟,一拍大腿:“那該不會就是少昊吧!” 伙伴粗獷的聲音里,譚云山的記憶終于清晰。 那是一個半臂高的石頭雕像,雕的是一個年輕人端坐撫琴,長發(fā)豎起,不失風(fēng)雅,眉眼俊俏,全神貫注在琴弦之上…… 不是蒼渤上仙還會有誰! 難怪可鎮(zhèn)水,人家掌的就是凡間水域! 既靈已從他的眼神里看出領(lǐng)悟,當(dāng)下掰手指頭數(shù)譚二少罪行:“人家?guī)湍阕T家新宅鎮(zhèn)水,又幫你擋了二十年應(yīng)蛇,最后還為了幫你逼出應(yīng)蛇沉入古井永不見天日……” 馮不羈離得近,正好可以譴責(zé)地拍拍他肩膀:“你不說知恩圖報,還給人家挖坑?!?/br> 譚云山想說又不是我把他的雕像請進(jìn)譚府的,又不是我讓他幫我擋應(yīng)蛇的,扔他進(jìn)古井你們倆都有份好嗎,可無數(shù)辯解到了嘴邊,百轉(zhuǎn)千回成一聲輕嘆:“成仙之后,我負(fù)荊請罪?!?/br> 可能真是離成仙越來越近了,譚云山想,自第四顆仙痣消失后,他時不時就會這樣,知善知惡,知羞知恥,眼看就要奔著匡扶正義的大道去和既靈結(jié)伴了。 他有些懷念從前的自己。 但既靈似乎更喜歡現(xiàn)在的他。 世事難兩全。 他選現(xiàn)在。 ☆、第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