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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像是一只張牙舞爪的巨獸,隨時隨地隱藏著危險,皎潔月光穿透層層黑暗灑下零星皎白月華, 屋子里沒有點燭火,透過窗紙的月光照射在季臨曉的面容上。他很蒼白是那種無力病弱的蒼白, 虞素寒伸手輕輕碰了碰他的臉,眼尾紅紅的。季臨曉今時今日所受她必然要那人加以千倍來還。 時間轉(zhuǎn)瞬,白晝來的很快。 虞素寒知道她該離開了,若是讓太師府的人看到她,又該是一場徒生的難??墒钦娴牟幌腚x開,不想離開季臨曉。虞素寒活了二十七年,除卻年少對虞長明不清不白的喜歡,從未嘗過愛恨。 一旦嘗過這種滋味,就再也放不下,銷魂蝕骨。若不是季臨曉突兀遭此劫難,她大概會一輩子認(rèn)為這人是她的摯友可是現(xiàn)在她的心告訴她。 不一樣的,季臨曉于他而言是最特殊的,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是她愿意傾其所有保護(hù)的人。 亦是她的愛人。 “曉曉天亮了我該走了,等晚上我在再來看你,好不好?”虞素寒知道無論她說什么做什么,季臨曉都會無條件支持。 所以,以后小心翼翼的用嘴唇碰了碰對方蒼白的唇,才悄無聲息的離開。 快要入夏了,沉沉天光從天際劃下,讓人覺得如沐春風(fēng)。街上有很多琳瑯滿目的小攤。 虞素寒在老位置找到了江大娘,還是記憶中的樣子,樸實勤快的老婦人,兩鬢風(fēng)霜瞳仁清明。 她的笑容是虞素寒最愛的模樣。 虞素寒找個隱蔽的位置坐下,這才招呼道,“給我上碗面?!?/br> 江大娘手腳麻利,不一會就把面送上來了,抬頭一看是她,有些驚訝又小心翼翼的掩下口中驚呼。 “大人……你、你?!?/br> 虞素寒輕笑,“我很好,請大娘見到阿湛時告訴他一下。我回來了若是他想我就過來看看?!?/br> 江大娘不知道那么多事,只以為這人是個官家女,家里犯了事,故而才會在自己家里借住,“去、去哪看看?” 虞素寒匆匆吃完東西,從發(fā)冠上扯下一粒珍珠,交給江大娘,這才離開。 ……………… 蠻幽在皇城以北,是一片空曠荒涼的山地,有光禿禿綿延起伏的巍峨群山,也有黑乎乎千里波瀾的河流。 寸草不生是這里的標(biāo)簽,蠻幽的土地是黑黃干裂的,遍地白骨泛著森冷的光,處處陰霾天空沒有太陽都是黑壓壓的云層,這里是壓抑的。 這里有極其兇狠饑餓的飛禽走獸,也有靠人恐懼而食的惡化獸類。 言而總之被扔到這里的人,沒有一個是有好下場的。 當(dāng)虞君瀾踏足這滿是白骨的土地時,他就知道他徹底完了,護(hù)候虞氏的榮耀徹徹底底的都是過去式了。 謝照云走在他身前,一身白衣輕甲,紋繡金絲鎏光的麒麟,銀白護(hù)腕折射出蠻幽獨(dú)有的黑沉壓抑。 他那雙水墨描繪過的眉眼,此刻是低垂著的,他在看腳下。這就是以后虞君瀾要生活的地方,在這里天之驕子的傲骨會被徹底折碎吧。 “君瀾……”謝照云轉(zhuǎn)身去看他。不管多么落魄,虞君瀾眉宇間的傲慢譏諷是從未退卻過的,他的高傲與生俱來融在骨血中無論何種情況都不曾缺席。 任何情況下虞君瀾都是最完美的,箭袖黑衣,玄鳥騰飛。一雙杏眼空洞又死寂是閱盡千帆后的了無生趣。 可是眉眼卻一如往昔的傲慢譏諷,仿佛什么都無法打到他,真是個徹頭徹尾的矛盾綜合體。 可偏偏就是這樣的虞君瀾讓他謝照云愛不釋手,整整放在心底眼中十二年。想撕碎、想占有、想把他揉碎融入骨血生生世世都無法分離、想不顧一切后果的與他生同眠死同xue。 可是他不能,現(xiàn)在又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好日子都在后頭呢,不能逞一時意氣那樣對誰都沒好結(jié)果。 虞君瀾與他對視,嘴角噙著一抹清淺笑意,眼角眉梢都嘲諷,也不知是在嘲諷他自己還是在諷謝照云。 他落下一句話,像是對某種力量的妥協(xié)他說“,謝照云……你贏了?!?/br> “你什么意思!”謝照云立刻抓住他的手腕死死握著,眼中是激動的光,仿佛能照亮陰霾的蠻幽。 虞君瀾慢悠悠拂開他的手,“沒什么意思。就是覺得我太信任你,到最后竟然會流放蠻幽。” “你說這里面會有你多少功勞?不過沒關(guān)系只要我還活著就沒有什么是做不到的,謝照云我們走著瞧?!?/br> “你不相信我?”謝照云愣愣地看著他眉眼皆是嘲諷,是了這樣的虞君瀾哪里會相信他。 愛情這東西真不是玩意。 謝照云整理好情緒,輕笑,“如此,虞君瀾好好享受蠻幽的生活吧。若你能從這里或者出去,那我會很欣慰的?!?/br> 虞君瀾亦回他一笑。沉沉暮靄的杏眼目視謝照云的離開,眉宇間譏諷愈淡更多的是無法抵抗的悲寂沉郁。 在蠻幽一片沉黑昏沉,唯獨(dú)謝照云是一抹亮色,一抹新白金絲鎏光的麒麟好似活過來一般,隨著他的動作而張牙舞爪。 虞君瀾就那么看著他的背影,眼睛一眨不眨。終于緩緩閉上眸子眼角流過一滴眼淚沒入發(fā)鬢。 他昏暗生命中的新白離開了。 直到謝照云的身影再也看不見,他才松開在身側(cè)緊握成拳的手,掌心一道道月牙已有血跡斑駁。 此時此刻虞君瀾才不得不承認(rèn),他對謝照云上心了。也許是京郊宅院中的日夜相對、也許是中陵王別苑的只要他、也許是曾經(jīng)攀比的歲月。 不知不覺間,這個入了心,所以即使被出賣被凌/辱,仍舊報有一線希望,總覺得還有個人會對他死心塌地,不會放任他不管會來救他。 謝照云,你贏了。這是虞君瀾對他說的話,你贏了所以你等著我。等虞君瀾出去就是你謝照云歸我之時。 虞君瀾一步一腳印,踏著滿地白骨走進(jìn)蠻幽。他從不懼任何艱難險境,這一切只會愈加磨練他更上一層樓。 蠻幽雖然是被歷代封鎖的,可也非無可解,只要想做就一定可以從這里出去。打定主意,虞君瀾開始探查整個蠻幽。 任何一個細(xì)節(jié)都不曾放過。 …………………… 初夏的夜晚總是過分涼爽,縱使白日已經(jīng)換上輕羅薄衣,晚間也要多穿一些才不會覺得冷。 芭蕉巷是一如既往的安靜,黑暗鋪天蓋地的覆蓋住整個巷子,這里是空中月華都無法穿透的黑暗。 虞素寒難得今日有心情,提著一壺酒坐在江大娘家的院墻上,舉頭望月一人獨(dú)酌好不快活。 她耳聰目明大老遠(yuǎn)就聽見微弱的腳步聲正逐漸接近。彎唇一笑眼底依舊萬里寒冰不曾融化。 “江公公好生守時啊?!庇菟睾坏皖^正對上一雙寶田黑玉般漂亮的細(x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