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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聰明又聽話,但皇后的哀傷,怕是永遠也無藥可解了。” 郭嘉道:“我勸她就好,會好的?!?/br> 暖風沉醉,心意相融,歸家的路其實很漫長,從烏金西墜走到華燈初上,可分明又哪么短,聊著家長里短,鄰里雜事,也不過轉(zhuǎn)眼,就到了家門口。 兩扇如意小門掩上,也不過是個平凡人家,有著屬于平凡人的,無法用筆墨描摹,渲染,但只要置深其中,就會翹起唇角,滿溢的幸福。 夜里洗罷澡,照料著夏晚睡下了,郭嘉裝模作樣,還得去過問兩聲隔壁的胖弟媳婦兒。 真的沒有生過登極的野心嗎? 真的沒有想過,讓郭添取代昱瑾嗎? 走到郭興家門前時,郭嘉抬起頭,望著樹梢那輪明月捫心自問。 有過,而且還曾狂熱的預(yù)想過,但夏晚給予他的,平凡而又濃厚的幸福感,足以抹去那深深的遺憾,為臣子,盡本分,能一人退雄兵百萬,也能恪守已職,卑微而又本分,只做自己的份內(nèi)事,人生一世,恍如滄海一栗,也仿如月空下那一粒星的閃爍。 無比卑微,但也無比的偉大。 月華深深,皇宮后面最大的狩獵場,御苑內(nèi),兩個孩子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著,撞到一起,便同時癱坐到了地上。 那個嘴巴尖利,又壞又可惡的小姑娘,在掖庭局涮了幾天恭桶,洗了幾日衣服之后,因為不服管教,跟李昱瑾頂撞,吵架,李昱瑾把她綁在了御苑里河邊一顆老柳樹上,本是想嚇唬嚇唬她,晚上再來救她的,但等他和郭添兩個晚上進御苑時,河水漲了至少兩尺深的潮,而那個才六歲,個頭矮矮的小姑娘也不見了。 李昱瑾找來找去,甚至于忘了自己到底是把她給綁在那棵柳樹上了。 因為郭嘉特地吩咐過,讓把杜呦呦給文安郡主送過去,倆孩子算是擅自行事,悄悄把她給拘起來的,這下倒好,因為他倆的擅自行事,一個才不過六歲的小丫頭,居然就那么憑空消失,不見了。 過后文安郡主來查,這才開始滿宮里四處的尋找,找了約莫半個月后,于下游的污泥潭里撈出一具極渡潰爛的孩童尸體來,這事兒才得已告終。 杜呦呦那個小姑娘,也就于這世上生生兒的,消失了。 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依。 因為那個無辜小姑娘的一條性命,風風火火,性子莽撞而又沖動的李昱瑾,在他十一歲的這一年,終于長大了,也沉穩(wěn)了,當然,也正是因此,最終才能勝任那個位置。 十年后李燕貞喪,李昱瑾繼位,郭嘉為中書令,便是大魏王朝,長達三十年的太平盛世。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依舊是個小故事,就算一場折子戲。 第163章 番外 窄窄的青油蓬布小驢車慢慢兒晃悠,晃悠,出了華嚴寺,一路往東。 小毛驢暗猜,這大約又是要去樂游原了。 近來寺里的主持文貞法師總愛去樂游原,小毛驢也格外的高興,無它,概因樂游原的草,總比少陵原的要綠一點,而且,也要更甜一點。 究其原因,小毛驢覺得,大概是因為樂游原美人多,少女多的緣故。 仲夏將近,又不是暑熱的曬,樂游原上有一處樂游苑,每年仲夏時節(jié),為了祈禱風調(diào)雨順,天佑豐年,都會唱皮影,唱大戲以祭祀,所以,最近的樂游原可熱鬧了,光是長安的貴女們,都會整日游玩,看戲聽皮影兒,直到日頭落山,才懶懶歸長安。 有什么能比恰美人年少好呢,美人們屁股坐下的草,就比那風吹雨打過的更好吃不是。 驢車內(nèi)高高兒掛著一只鸚鵡,光著頭的小尼姑趴在地上,裹腿麻鞋綁了細窄窄的腳丫子高高翹起,正在教那鸚鵡說話兒:“念一句,阿彌陀佛。” “賊癡潑貨!”鸚鵡來了這么一句。 “再說一句,我佛慈悲!” “俺cao/你娘!”居然還帶著關(guān)東腔。 光頭小尼姑無奈的指了指小鸚鵡,惱聲道:“你呀,真真兒是個不聽話?!?/br> 她轉(zhuǎn)身,又給一個布偶娃娃梳起了頭。 偶人娃娃的頭發(fā),是真人的頭發(fā),當是她一捋一捋縫上去的,僵硬而又呆板,終究沒有真人的好看。 文貞法師今年也不過二十多歲,雖說出了家,但并未剔度,所以,一頭長發(fā)是包在帽子里的。她笑了笑,道:“你若想還俗,不是不可以,想去文安哪里也行,表姐又不是不肯放你,這樣整日的給個小偶人梳頭,像是表姐強逼你出家一樣,怎的,你還貪戀紅塵,貪戀外面的生活?” 小尼姑手抖了抖,隨即狠狠搖頭。 文貞法師了然于心的笑了笑,將手中一串星月菩提甩個花子,默默念起了佛號來。 光頭小尼姑爬起來,挑開小驢車的簾子,便開始眺望窗外。 初夏,正是一年之中最叫人舒心的時節(jié)。前往樂游原的路上,一輛輛的香車載著美人兒,絹帕伸出窗外,姑娘們的青絲招搖,真真兒是叫人羨慕呀,杜呦呦心說。 不過,她只敢羨慕,并不敢真的蓄發(fā),出去,或者說,換個身份進到長安城里去。 十年前,在皇宮御苑內(nèi),河水暴漲,一點點漫過頭頂時的那種絕望,根植在杜呦呦心里,她不敢出去,畢竟長安有兩個小魔頭,如今已經(jīng)長大成人,其中一個還成了皇帝,要真知道她還活在世上,不知道要怎么折磨她了。 可是,做了十年的尼姑,杜呦呦著實做膩了,她知道佛祖慈悲,也知道死后萬事皆空,皮囊化歸,也終究不過一捧黃土。 可她連紅塵都未涉足過,她真想知道自己若是有頭發(fā),會是什么樣子,一生一回,她也想妝扮成少女的模樣,于那綠野豐沃的原上走一走。 “表姐,我想去關(guān)東?!蓖饷嬉惠v輛經(jīng)過的香車,杜呦呦忽而說道。 既然不能在長安露面,杜呦呦就想到關(guān)東去找她的大表哥李昱霖。李昱瑾和郭添兩個再怎么手眼通天,該不會追到關(guān)東去吧。 文貞道:“怎的,想你表哥了?他雖是個渤海王,但渤海那地方窮苦之極,他自己尚都難以為繼,如履薄冰,隨時都怕李昱瑾降罪要暗害他,你去了,不更加是找死?” 微熱的風拂著臉,杜呦呦摸了把光光的小腦袋,心說,若也能有長發(fā)在耳畔飛著,多好。 “不會的。”她道:“李昱瑾若真的想殺大表哥,早就殺了,何苦等到現(xiàn)在?!?/br> “人心險惡啊呦呦?!蔽呢懙溃骸坝肋h不要相信李昱瑾那些人的話,他們?yōu)榱藱?quán)力,地位,什么都能做得出來。” 杜呦呦手伸在窗外,捋著指縫中往外投的風,風從中間梭過,就像幼年時頭上的頭發(fā)從指間穿過一樣。 不過,不止李昱瑾的心險惡,文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