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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已是受不盡的苦難,卻不呈想這七年,她帶著個孩子,依舊掙扎在生與死的邊緣。 夏晚要趕,郭嘉不肯走,就在這時,床上的甜瓜囁嚅了片刻的唇,輕輕喚了聲:“娘!” “甜,你怎么樣了?肚子痛不痛,頭痛不痛?”夏晚握過兒子的手,問道。 甜瓜道:“娘,我想喝水。” 夏晚早已備著溫水,把兒子扶著坐了起來,便一口口給他喂著溫水。 “究竟誰傷的你?”她道。 甜瓜瞧見那高高瘦瘦,一臉嚴厲中帶著溫和的大伯也在,畢竟小孩子之間的事情不好叫他這種當官的大伯知道,搖頭道:“兒子只是自己不小心而已?!?/br> 畢竟兒子是自己生的,一看他眼神里的躲閃,夏晚便知兒子在撒謊。他非是不敢和她說真話,而是因為郭嘉在場,怕說出實話來要折自己的面子。 夏晚真是服了郭嘉這廝。 他屈膝半跪在床邊上,兩只眼睛格外貪婪的打量著孩子,像個狼外婆一樣,混然沒覺得她和孩子有多想趕走他。 甜瓜也覺得這大伯與往昔見的時候不一樣,看著自己,眼中有些玩味,唇角帶著絲極為狡詐的壞笑。心有靈犀,甜瓜自己想干壞事兒的時候,也會這樣笑,他覺得這大伯應當要干什么壞事兒。 “甜瓜,你娘的臉破了,方才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惫蝺芍豁泳o盯著夏晚的眼睛,一根手指緩緩指上自己的面頰,說道。 到底小狐貍不比老狐貍更狡詐,甜瓜一聽便急了,一把抓上夏晚的面巾,就從她臉上撕了下來。 第71章 是夏晚,這真的是夏晚。 鵝蛋般圓的小臉,兩道舒潤的長眉,一雙明媚動人的眼睛,鼻根從人中位置隆起,挺撥秀麗,唇比在水鄉(xiāng)鎮(zhèn)時潤了許多,也豐滿了許多,時隔七年,郭嘉依舊記得那兩瓣唇的味道。 象牙白的頭巾從額頭處裹偎,襯著她兩頰略粉的臉,他的小夏晚,再不是當年新嫁給他時兩頰微紅的小土妞兒。 她美到叫他在一瞬間就停止了呼吸。 她明媚,艷麗,唯獨兩只眸子里沒了當初望著他時的忐忑和期待。幽深,冷靜,仿佛早料到會有此一刻,微舔了舔舒潤的紅唇,一伸手,便將頭巾也解了下來,款款放在了床上。 一頭明光可鑒,柔順烏黑的長發(fā),綰成個發(fā)髻,卸去夷婦的那一套,這才是他的妻子,他魂牽夢繞了七年,發(fā)誓便追入六道輪回,也追回來的妻子。 垂了垂眸子,夏晚道:“我到紅山坳的時候,身上所穿的衣服都叫夏黃書給燒了,唯獨剩下一只肚兜,在地窖里堵蛇洞,還有一雙虎頭鞋,藏在裝面的板箱后面。 鞋子在你手里,肚兜當是在郭蓮手中吧,她是憑借那個才叫王爺認她做女兒的,對嗎?” “晚晚?!?/br> 夏晚緊摟著兒子,鼻子抵在甜瓜額頭上重重嗅了一氣,抬起頭來笑的淚眼婆娑:“你差著一步,就永遠趕不上,輪回之中,夏晚和你的緣份盡了。至于我,我是阿曇,我和你沒關系的。” “甜瓜的病,我?guī)退?,我既是他的父親,你就該卸下如今肩頭的重負,讓我……”郭嘉一語未盡,甜瓜小聲提醒道:“大伯,我爹是郭興,關西大營的先鋒將軍?!?/br> 郭嘉握過兒子的手在手在自己額頭碰了碰,道:“你爹是個好人,將你養(yǎng)到這樣大?!彼恼f,我要揍死那個長工養(yǎng)的狗雜種。 夏晚道:“興兒和旺兒都是好的,他們瞞著你也是我的意思,你的官途無論順還是逆,與我們沒關系。曾經的夏晚會很感謝你翻出她的身世,為她而不惜殺太子,但現(xiàn)在的阿曇只想照顧好孩子,養(yǎng)大我的小甜瓜。” 說著,她忽而站起來,將甜瓜抱在懷中,把自己那頭巾往他頭上一包,防著孩子的傷口要受了風,起身便走。 瘦瘦高高的兒子,額頭還縫著針,兩只大眼睛眨巴著,兩肩柔韌的妻子眼眸低垂,從他面前走過,夏晚連眼皮都不曾抬過。 兩家子離的并不遠,孫喜荷聽說大孫子又犯了病,熬好了一鍋子粥在灶里煨著,正在門上巴望,便見夏晚一張素面,懷里抱著孩子,從齊爺家走了出來。 郭嘉一襲官袍,垂手跟在身后,兩只眼睛直勾勾望著夏晚懷里的孩子。 這樣子,顯然是戳穿了。 她悄聲道:“兒,畢竟他才是甜瓜的親爹,他要來搶孩子,咱們可怎么辦?” 夏晚亦是低聲:“他不會的?!?/br> 才當眾殺了一個知府,拿刀差點捅了太子,便再是天子寵臣,郭嘉七年的好日子怕是要到頭了,他如今的處境,若不想拖累孩子,就只會離甜瓜遠遠兒的。 至于她,夏晚回頭,郭嘉猶還站在齊爺家的門上,形單影只,直勾勾望著她。 明知道他只差三頭六臂,當朝儲君,想殺就殺,可瞧他站在青磚墻下,高高瘦瘦,孤孤單單,就像甜瓜一樣叫人放不下的委屈,夏晚狠了狠心,抱著兒子,轉身就進門了。 晉王行府之中。 眾人已散,唯有晉王李燕貞坐在居中的交椅之上,他膝頭放著那本硬裝的畫冊,上面端端正正,擺著一雙褪了色的虎頭鞋,另有一件發(fā)絮的肚兜兒。 梁清走了進來,小心翼翼道:“三舅,太子已經帶著全部的大靈貓起程回長安了。” 畢竟是儲君,李承籌在郭嘉走后,稱李燕貞有意謀反,才會設局謀害自己,要回長安在皇帝面前將此事斷個明白,并堅稱自己當年決對沒有拐過李曇年。 棋差一著,功虧一簣。不過轉眼之間的事兒,郭嘉弒儲君,李燕貞再抓到郭嘉,往長安一送,郭嘉必死無疑,但他將從此擁有爭儲的資本??上Ч卧谧詈笠豢趟闪素笆祝D身跑了。 阿耶! 阿耶,騎馬馬。 翻開書頁,臉兒圓的像輪滿月一樣的年姐兒就在這行府中跑來跑去,一聲聲喊著阿耶。 “周后養(yǎng)的狗雜種,老子饒不了他?!崩钛嘭懕硨χ呵澹龆莆疅煱阋魂嚭衾怖驳穆曇?,梁清聽罷片刻,才醒悟過來,李燕貞這是在哽著脖子抽噎,他是在哭。 “徜若二舅真的拐了年姐兒,那他就是該死,三舅您……”梁清試探著,猶豫著,伸長脖子望著李燕貞的側臉。 李燕貞道:“李承籌算不得什么,真正難的是你大表哥李昱霖,有他在,東宮之基就很難動搖?!?/br> “那年姐兒就白死了?” 忽而一掌拍在桌子上,李燕貞道:“自己無能,嫉妒心重,就拿別人的孩子開玩笑,骨rou相殘,可是他李承籌起的頭,就休怪本王無情?!彼@是動了要殺太子的心了。 皆是一家子,梁清的母親玉華公主和李燕貞是一母出的,所以這個三舅才格外的親。但舅舅們真打打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