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繼任……梁心銘被自己的推論給驚住了。

    她看向林子程，明白那女人在林子程心目中是神女，是不可褻瀆的，也是他的軟肋。

    她憐憫道：“林子程，你心中其實(shí)是明白的吧？不然你不會這樣難過，只會憤怒。還有，你母親是怎么死的？本官聽說她突然死在京城白虎王府。你父親為何隱忍不發(fā)？先帝為何也不敢出面？你就沒想過嗎，也許她是被你父親親手殺死的，因?yàn)樗懒苏嫦?。?/br>
    林子程閉不住嘴，又噴了一口血。

    梁心銘便知道，自己又說對了，林子程將眼前種種和往事對照，想通了其中的關(guān)竅。

    她趁機(jī)誘勸道：“大勢已去，林家謀反是不會成功的。你還不俯首認(rèn)罪？這件事牽涉到先帝和朱雀王，若你能俯首認(rèn)罪并招供，也許皇上會隱匿此一節(jié)。”

    此事干系重大，皇家、朝廷都丟不起這個(gè)臉面。她估計(jì)，皇上十有八九會命他們隱匿真相，不準(zhǔn)在案卷中記錄，所以她和王亨審問林子程，不敢讓其他人參與。

    林子程霍然抬眼，“你發(fā)誓？”跟著目光下移，定在梁心銘腹部，又道：“用你肚里的孩子發(fā)誓！”

    王亨大怒道：“你還有選擇嗎？招不招由你。林家就像秋后的螞蚱，遲早要滅亡！”一面說，一面將梁心銘扯起來，送去桌邊坐下，生恐林子程詛咒她。

    林子程顫聲道：“我招。”

    他確實(shí)沒有選擇了。

    王亨不料峰回路轉(zhuǎn)，簡直不敢相信。一直以來，這人就像糞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今日卻被梁心銘攻破了心防。王亨便看著梁心銘笑，都說情人眼里出西施，他情人眼里出宰相，覺得媳婦有治國安邦之才。

    趙子儀忙送上紙筆，林子程就伏在地上寫供詞：

    先是林千雨和林子明的身份，他們是朱雀王的血脈，是他的哥哥jiejie，林嘯天為了掩人耳目，混成他的弟弟meimei。雙胞胎的男嬰和他親弟弟林子明長相酷似，兩人便經(jīng)常互換身份，一明一暗，混淆視聽，方便行事。

    再就是林家在京城的暗線，除了已經(jīng)暴露的，還有不少，所以林嘯天能在重重圍困下走脫。

    還有朝中被林家策反的官員、荊州和岷州參與謀反的地方官員，以及林家的兵力布置等等，全招了。

    梁心銘見他寫的如此詳盡，再次肯定：他母親定是被林嘯天殺死的，他恨上了父親，這是要絕父親后路。真相揭開，他竟不怨恨母親，還拼命維護(hù)母親身后名節(jié)，可見對母親感情有多深厚，或者這其中真的另有隱情？

    梁心銘也不確定起來。

    王亨在旁一個(gè)勁催，要林子程趕快說，林家準(zhǔn)備如何對付梁心銘，林子程不住點(diǎn)頭，手下卻不停。

    趙子儀喝道：“先說！”

    兩人都催逼林子程。

    正在這時(shí)，忽聽外面?zhèn)鱽怼皡⒁娀噬稀?，靖康帝居然深夜駕臨刑部，朱雀王和忠義侯伴駕。

    原來，梁心銘走后，朱雀王盛怒不消，在書房靜思半刻鐘后，穿戴整齊，進(jìn)宮向靖康帝奏明原白虎王妃所作所為，請皇上即刻下旨，讓他帶兵攻打林嘯天。

    靖康帝聽了也怒不可遏。

    忠義侯急忙勸道：“皇上息怒！王爺也請冷靜！最近幾日宮內(nèi)宮外接連出事，禮部正籌備祭祀大典，安國青龍王又在京城，出兵平叛一事才延宕下來。還有個(gè)重要緣故：王亨和梁心銘正審問林子程等一干人犯，等審問結(jié)果出來，謀定而后動，那時(shí)出兵，才能事半功倍?！?/br>
    好說歹說，君臣才冷靜。

    然他們一合計(jì)，靖康帝在宮里待不住了，便在兩人陪同下趕來刑部，看王亨和梁心銘審問進(jìn)展。

    梁心銘和王亨急忙迎駕。

    梁心銘感覺，林子程已經(jīng)是強(qiáng)弩之末，恐怕挺不過去，忙向靖康帝稟道，林子程正招供，請皇上許他招供完再拜見；又趨前一步，低聲將林子程的狀況奏明。

    第720章 她也配！

    靖康帝聽說林子程居然肯招供了，十分暢快，當(dāng)即準(zhǔn)奏。

    他本不愿進(jìn)去，免得驚擾林子程，然他想起林子程誘使董貴妃失足，禍亂后宮，便咽不下這口氣。眼下正是林子程最落魄的時(shí)候，他當(dāng)然要好好“欣賞”。于是，他命眾人莫要喧嘩，悄悄進(jìn)了四面都是鏡子的審訊室。一眼看見林子程身邊一大灘暗紅血跡，梁心銘所言不假，不由心胸大快，更配合了，當(dāng)下也不出聲，只站在一旁看著林子程寫供詞。

    方無適則好奇地打量這屋子，被四面墻壁的玻璃鏡所吸引，不知做什么用，很困惑；趙衡只盯著林子程。

    皇帝在旁，王亨不敢再催問林子程，總不能先私后公，只好等他慢慢招供，不免心急如焚，焦躁不安。

    自靖康帝進(jìn)來，林子程便心神大亂：正要鼓起精神做出滿不在乎模樣，表明他雖敗也不失氣概，他不是還給這皇帝戴了綠帽子嗎？忽又想起自己有求于對方，希望對方不要公開母親和先帝以及四靈之間的隱秘，若是挑釁，恐怕對方盛怒之下將此事公諸于天下，又隱忍下來。

    他猶豫，要不要先拜見皇帝呢？

    怎么也沒人催逼他？

    心神動蕩間，他再撐不住那一口氣，額上冷汗涔涔，口角沁血，握筆的手也在顫抖，字跡潦草，語不通順，到后來甚至接不下去，不知該寫什么了。

    梁心銘見不好，急道：“恩師問他，學(xué)生來記錄！”說罷急步走到桌案后坐下，鋪開紙筆準(zhǔn)備。

    王亨也令林子程停筆口述。

    林子程手一松，筆落地，跟著身子也一歪，倒在地上，鮮血不斷從口角泄出，眼看不活了。

    王亨大驚，再也顧不得，一把揪住他衣領(lǐng)，提起來吼道：“快說，林家要對青云做什么？”

    林子程上下唇開開合合，似乎想告訴他，只是發(fā)不出聲音，眼神渙散，最終吐出兩個(gè)字“母親！”便頭一歪，耷拉下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