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禮。

    他指一位五十多歲面容矍鑠的老太醫(yī)對王亨道：“這是太醫(yī)院吳太醫(yī)，最擅解毒。”又指王亨和梁心銘，命吳太醫(yī)仔細闡述皇后和小皇子的中毒癥狀，并將皇后服用的解毒方子拿來給梁心銘和王亨觀看。

    吳太醫(yī)忙領(lǐng)旨。王亨的名頭他自然聽過，梁心銘的名字卻是昨天才聽說，因為她扳倒了當朝左相，整個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二位想是為了查案來的。

    他便細細說了一遍。

    梁心銘聽得一頭霧水。

    能不一頭霧水嗎？

    當初老閻王都束手無策呢。

    這毒正是孫絕下在石村鎮(zhèn)將軍府水中的催命毒藥！

    王亨越聽越疑惑，他沒能及時反映過來，蓋因當初他身在宣府，為了梁心銘失蹤的事心神大亂，被趙寅騙回將軍府后，整日瘋癲無狀，哪管毒是怎么解的。

    然他卻知道那解毒方子。

    虧得他是天才，記憶力超絕。

    在回京的路上，他教朝云讀書，東方傾墨教朝云醫(yī)術(shù)，他不過是在朝云背誦孫絕那解毒方子的時候看了幾眼，又指認了幾個字，便被迫記住了。

    但他不敢確定皇后是否中了同一種毒，因為他記得凡是中了這毒的人，無不立即死亡，皇后娘娘為何能拖到現(xiàn)在呢？他便猶豫著要不要說，萬一弄錯了怎辦。

    靖康帝指望的人不是他，吳太醫(yī)一說完，便殷切地望著梁心銘，希望她能提點有用的建議。

    梁心銘郁悶死了，也像老閻王當時一樣暗罵：到底是哪個孫子研制出這么陰毒的藥？她也算“見多識廣”，居然聞所未聞，一點熟悉的感覺都沒有。

    面對靖康帝期待的神情，她目光閃爍，在心中打腹稿，要如何措辭才能說得委婉和緩些……然后便看見王亨的神情，欲言又止，似乎有所發(fā)現(xiàn)。她心一動，忙問：“恩師可是有什么發(fā)現(xiàn)？”先轉(zhuǎn)移眾人注意力再說。

    王亨道：“是有，但不確定?！?/br>
    梁心銘忙道：“說出來大家商量?！?/br>
    靖康帝勉強道：“愛卿只管說。”

    他沒報太大希望。

    王亨便道：“當日，林子明在青華府石村鎮(zhèn)將軍府水中下毒，凡是飲水的人畜，無不立即死亡……”

    他將當時的情形說了一遍。

    靖康帝并未說話，因為他也像王亨一樣想，覺得皇后中的不是同一種毒，不然這會子早死了。

    吳太醫(yī)卻激動道：“王大人知道那方子？”

    王亨點頭道：“記得?！?/br>
    吳太醫(yī)道：“快，寫下來！”

    王亨遲疑道：“皇后娘娘中的毒一樣嗎？”

    吳太醫(yī)道：“大人先寫下來下官瞧瞧?！?/br>
    王亨道：“萬一弄錯了呢？皇后鳳體豈能輕易試驗？”他怕?lián)熑?，這話必須先說清楚。

    吳太醫(yī)急道：“大人先寫下來，用不用，我等自會斟酌，不會拿皇后娘娘鳳體當兒戲的。”

    梁心銘忙挽袖道：“恩師念，學生來寫。”

    她想，這么古怪的毒一般人制不出來，而孫絕的毒連東方傾墨都解不了，很可能出自他之手。他又是白虎王的人，她正懷疑這場事故是白虎王有意制造的，目的是為了營救林子程，這便對上了。只不知宮中誰是他們的內(nèi)應。

    ……

    半個時辰后，一碗湯藥灌入皇后口中，然后靖康帝便坐在鳳榻前盯著皇后，太醫(yī)們也在屏風外靜候。

    王亨和梁心銘卻沒閑著，從宮人們口中問出了一條重要線索：當時皇后抱著四皇子一起進入敬懿皇貴太妃寢室內(nèi)，同進去的，還有一只巴兒狗，叫雪獅子。雪獅子是吳貴人養(yǎng)的，據(jù)說四皇子特別喜歡，看見狗就笑不停。

    靖康帝也作證，他想看皇兒笑，只要將巴兒狗喚到跟前就行了，昨晚混亂，他好像沒看見那狗。

    王亨和梁心銘便去永福宮，傳伺候四皇子的人問話，再讓找那雪獅子，想查清皇后和四皇子是如何中的毒；若真是在壽康宮中的毒，為何沒有當場發(fā)作？

    忠義侯派了一支龍禁衛(wèi)引他們過去。

    一靠近永福宮，便聽見哀哀哭泣聲，在黎明前的黑夜里格外清晰，激得梁心銘鼻子發(fā)酸，也想哭；更有莫名的陰森，便是身旁有王亨和趙子儀兩個陽氣旺盛的男子，身后跟著幾十龍禁衛(wèi)保護，她還是感到寒意浸骨的陰森，仿佛有一雙眼睛在暗處盯著她，一直看著她。

    她忍不住轉(zhuǎn)頭打量四周。

    周圍是宮墻，沒有花草樹木。

    王亨低聲問：“看什么？”

    梁心銘輕輕搖頭。

    王亨想牽她手，被她閃開了。

    趙子儀也感受到她的不安，有些奇怪：她一向膽大，面對死人也不曾露出怯意，今晚怎么了？

    進入永福宮，氣氛比坤寧宮還要壓抑，坤寧宮的人至少還有希望，因為皇后還沒死；永福宮的人很絕望，因為他們的小皇子死了，吳貴人還能像以前一樣受寵嗎？

    吳貴人住在東側(cè)殿，正殿空著。

    按禮，他們該先去拜見吳貴人。

    梁心銘心思細膩，想著吳貴人剛剛經(jīng)歷喪子之痛，未必歡迎他們，也不會有心情和耐性跟他們細說四皇子是如何死的，和王亨低聲商議后，令太監(jiān)和宮女們別驚動貴人，只引他們?nèi)タ纯葱』首樱賹⒀┆{子找來。

    眾人聽說，四下一瞧，哪有巴兒狗的影子，這才驚覺一晚上都沒見過雪獅子了，忙吩咐人去找。

    掌事太監(jiān)低聲對王亨和梁心銘道，吳貴人自小皇子去后，就抱著小皇子的尸首不撒手，一直哭到現(xiàn)在，誰也勸不住。兩位大人想要看小皇子，容他們先進去通稟貴人一聲。

    他們想著，這兩位是來驗尸的，驗尸不得將尸體里外翻看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