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寅喊道：“拿你當(dāng)傻子你就認(rèn)了？就不知道還回去！聽陸姑娘說唐家大少爺騙了你，你當(dāng)場就刺了他一劍。你怎么不刺她！”

    她眼中熱辣辣的，很快視線模糊了。

    這一刻，她有些后悔，如果去年她就告訴趙寅救他的事；孟清泉就不會(huì)有任何機(jī)會(huì)，他也不會(huì)被利用。她又心疼又痛恨，又不肯認(rèn)錯(cuò)，只想趙寅殺了孟清泉才好。

    趙寅道：“蘇meimei，自作孽不可活！”

    這是讓她不要生氣擔(dān)心。

    蘇莫琳跺腳轉(zhuǎn)身，不理他。

    王妃將這一切看在眼里，神情冷如寒冰。

    孟家母女告辭，她沒吭一聲，只點(diǎn)點(diǎn)頭，也沒讓人送客，卻在她母女出了花廳后，側(cè)首對身邊嬤嬤吩咐了一句，那嬤嬤便捧起裝孟清泉刺繡的壽禮盒子追出去了。

    眾人心照不宣地對視。

    孟家算是把王府得罪死了。

    梁心銘盯著孟清泉的背影，暗想：孟清泉認(rèn)出自己了嗎？若認(rèn)出了，她會(huì)怎么做？自己又該怎么做？

    急切之下想不出好主意。

    孟清泉也惦記梁心銘，想看看她是什么表情，又不敢回頭，然全部心神都集中那個(gè)方向，倒忽略了別人的目光。

    母女主仆剛走出花廳不遠(yuǎn)，就被王妃的嬤嬤追上，將壽禮遞給孟清泉，說“太貴重，王妃說不敢當(dāng)！”

    孟清泉如被扇了一耳光，怔怔的不知如何應(yīng)對。

    吳氏哆嗦著，又不敢說什么，忍氣吞聲接了過去。

    正待離開，前面來了幾個(gè)管事媳婦，帶著沈海來了，見了嬤嬤忙問：“梁縣令可在？皇上口諭，傳梁縣令進(jìn)宮。”

    嬤嬤忙道：“在，在。”

    急忙領(lǐng)著內(nèi)侍又進(jìn)去了。

    孟清泉感到胸口窒息，急促道：“快走！”再也顧不得臉面，扯著吳氏逃也似的離開了朱雀王府。

    到外面，吳氏吩咐紅兒與自己的貼身丫鬟坐一輛車，她則帶孟清泉上了自己的馬車。上車后，剛一坐穩(wěn)，孟清泉就探身向前，催促外面的車夫：“快，回府！”

    吳氏只當(dāng)她支撐不住了，一把抱住她，頓覺懷里的身子瑟瑟發(fā)抖，不禁心如刀絞，還要安慰她道：“別難過，別難過！沒事的！咱們不稀罕他?！毕肫饎偛诺那樾?，不禁雙眼落淚，后悔道：“都怪娘，沒有聽你的話，才讓你受這委屈。你既然……為什么不早告訴我們？”

    孟清泉神情木然，好像沒聽見，依然催道：“快走！”

    馬車跑得略快了些，車夫回頭道：“姑娘，年關(guān)，街上人多，不能再快了，再快就撞到人了?！?/br>
    吳氏不耐煩道：“知道了。你只盡量快些就成了?！?/br>
    ……

    花廳內(nèi)，蘇莫琳也向王妃告辭：“我們已吃了壽宴，也還了朱雀，當(dāng)年的事也解釋清楚了，告辭了！”一面對蘇夫人道：“母親，剛才你不還催我嗎？”

    蘇夫人傻眼：“……”

    她什么時(shí)候催她了？

    趙寅心慌，忙拽住蘇莫琳衣袖，道：“蘇姑娘！”

    蘇莫琳用力甩手，板著臉道：“世子這是做什么！”然世子的力氣多大，匆忙之下拽的又緊，豈是她閨閣女子能甩開的？她甩不開臉就紅了，瞪著他道：“你……”想罵“真無禮”，顧忌人多，終究沒罵出來。

    世子也覺得失態(tài)，忙松手。

    王妃見兩人僵了，忙笑道：“姑娘怎就走呢？我們欠了姑娘救命之恩，還沒好好感謝呢，若就這么走了，豈不讓我們于心難安？蘇夫人，都是寅兒糊涂，才被人騙?！?/br>
    她直言趙寅被孟清泉騙了，這有失王妃的氣度。這話只有趙寅真正的救命恩人蘇莫琳有資格說，別人沒有資格說。趙寅和王府認(rèn)錯(cuò)了人，也沒有資格，不然就是推卸責(zé)任?？墒钦l讓孟清泉無恥，臨了還利用她兒子呢，她還能嘴軟？

    趙寅道：“對！‘救命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bào)’，我知姑娘心如朗月，不思回報(bào)，那就再略坐一坐再走好嗎？”雙眼期盼地看著蘇莫琳，盼著她點(diǎn)頭。

    玄武王妃忙也跟著挽留蘇夫人，說等會(huì)大家一塊走；陸君如等人也過來勸蘇莫琳，說等看一出戲再走。

    蘇莫琳覺得心頭悶悶的難受，似乎這勝利不如預(yù)想的痛快，想不出原因，就想趕快逃離。

    可是趙寅和王妃都這樣說了，她不能不給面子，便道：“世子想報(bào)恩也不難，我就要嫁人了——這次是真要嫁人了——回頭你送我一份嫁妝就好了。這比什么都強(qiáng)，能保我日后生活無憂?！?/br>
    趙寅震驚地看著她，“你要嫁人了？”

    王妃忙問蘇夫人：“是哪家少年？”

    蘇夫人：“……”

    她不知道??！

    她頭疼的受不了，女兒今天太任性，不服她管——其實(shí)這個(gè)女兒從來就不服她管，不單是今天——她要找蘇相做主，所以還是回家吧。她便站起來，也堅(jiān)決要告辭?！热涡?，母女倆一塊任性！

    這下?lián)Q王妃頭疼了。

    玄武王妃和王老太太等人都無語地看著蘇夫人，等會(huì)兒再走不行嗎？這么翻臉就走，不是讓朱雀王妃和世子難堪嗎！女兒任性，當(dāng)娘的怎么也這么任性呢？

    正想著，那個(gè)女兒做出更任性的事來，就聽蘇莫琳道：“夫婿暫未定。本姑娘正準(zhǔn)備選婿呢?！?/br>
    趙寅雙眼一亮，目露期盼。

    蘇莫琳緊跟著又補(bǔ)充道：“我擇婿有幾個(gè)條件，上次就說過的：絕不嫁心有所屬的男子；也不給人做續(xù)弦；其三，要像梁縣令一樣的謙謙如玉君子！”

    趙寅笑容僵住，如萬箭攢心。

    在戰(zhàn)場上，他曾經(jīng)看見過同袍被敵軍射得跟刺猬一樣，對他們的疼痛感同身受，眼下就是這種感覺。

    王妃臉上的笑也掛不住，想打圓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