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諫道：“人言可畏！”

    王亨冷笑道：“兒子若是顧忌人言，早就沒法活了！”

    王諫想起他當(dāng)年得了侏儒癥的情形，啞口無言。

    王亨躬身道：“兒子告退！”然后拂袖而去。

    王諫氣得怔怔的，坐了半響，才叫：“來人！”

    一親信走進(jìn)來。

    王諫吩咐道：“去，給我查查那個梁心銘的底細(xì)！”

    親信道：“是。老爺?！比缓笸顺觥?/br>
    這一查，查出梁心銘長得像林馨兒，王諫恍然大悟，找到兒子對梁心銘青睞的根由了。此是后話。

    王亨從父親那里出來，心情很差。

    他想道：“我偏要跟梁心銘親近！”

    第59章 天生的紅顏禍水

    因?yàn)榫┏撬缮矫穲@的梅花開了，翰林院的文人們準(zhǔn)備舉辦一個梅園詩會，邀請京中名宿學(xué)儒，賞梅做詩，就在明日。王亨當(dāng)即寫了封便箋，讓一安送給梁心銘，說帶她去。

    梁心銘接到信，心下躊躇。

    翰林院主辦的詩會，到場的肯定都是有地位和名望的人物，最起碼也是科舉榜上有名的進(jìn)士，想也能想象出那個盛況：狀元多如狗，才子滿地走！

    她借著王亨的光跟去，合適嗎？

    外面的流言她不是不知道，她并不怕，然她現(xiàn)在只是個趕考的舉人，應(yīng)該低調(diào)，不該四處招搖出風(fēng)頭。

    想罷，她便找了個理由，婉拒了王亨好意。

    一安拿著她寫的回信，去回稟王亨。

    梁心銘以為這事就算了，誰知第二天早飯后，她正在讀書，王亨卻上門來了，命她換了衣裳快走。

    梁心銘賠笑道：“多謝恩師抬舉。學(xué)生不是已經(jīng)回復(fù)恩師了，學(xué)生身份不便，還是不去的好?！?/br>
    王亨目光銳利地看著她，道：“你怕了？”

    梁心銘裝糊涂，問道：“怕什么？”

    王亨不答，把她上下打量一番，道：“怕也沒用。為師斷定：你這輩子都脫離不了流言蜚語的困擾。為師就委屈些，且當(dāng)你的磨刀石，讓你好好磨練適應(yīng)！”

    很慷慨犧牲的大度模樣。

    梁心銘問：“恩師此言何意？”

    她才是受委屈的那個人好么！

    王亨好整以暇道：“就你這副容貌，天生‘紅顏禍水’；你又才華橫溢，僅憑這兩點(diǎn)，就招人嫉妒。今日為師看重你，將來皇上也會看重你。別人不能質(zhì)疑你的才學(xué)，就會想辦法造謠中傷你。你能躲得開嗎？”

    梁心銘道：“躲不開?！?/br>
    她看著王亨，強(qiáng)烈懷疑這家伙是經(jīng)驗(yàn)之談。因?yàn)樗f的這兩條，他自己都具備。是不是也一直被流言蜚語困擾？

    不管怎樣，她都改主意了——

    她要去松山參加梅園詩會！

    她便請王亨等候，自己去套間內(nèi)換衣服。

    少時，她換好衣服出來了。

    她穿了一件藍(lán)棉袍，腰間系著一根布腰帶，外面罩著單薄的黑斗篷；腳下是雙大頭黑棉鞋，頭上戴著一頂老頭帽，也是藍(lán)色，頂上尖尖的，連耳朵一塊遮住。

    王亨坐在炕沿上，聽見動靜抬頭一看她這不倫不類的打扮，瞪大了眼睛，一副不能容忍的模樣。

    梁心銘見他這樣，很愉悅地笑了。

    王亨今天穿著寶藍(lán)箭袖，外罩藏青緙絲貂皮褂，系著石青黑狐連帽斗篷，清雅又貴氣。她站在他身邊，簡直是云泥之別，反差太大。再說白點(diǎn)，簡直就是丟他的臉！

    這正是她要的效果。

    她被人非議，他也別想好過！

    要磨練他們就一塊磨練吧。

    王亨忍無可忍，最終還是忍住了。

    他就算有錢，也不能強(qiáng)令梁心銘換一身光鮮的衣裳。若那樣，梁心銘會覺得他在嫌棄她，自尊會受不了的。

    他默念“大丈夫不問出身，衣衫皮囊都是外相，人品學(xué)問才是重要的”，強(qiáng)迫自己當(dāng)沒看見，起身就走。出門時還要承受李惠娘怨念的眼神，因?yàn)樗张芰怂姆蚓?/br>
    他想：“這女人妒忌心太強(qiáng)了。亂吃醋！”

    到門口，一安和梁錦云忙牽著馬過來。

    王亨也為梁心銘準(zhǔn)備了一匹馬。

    林馨兒以前跟著王亨學(xué)會了騎馬，飛身上馬的姿態(tài)就像一只敏捷的飛燕，眼下梁心銘可不敢展示出來，怕王亨起疑，于是踩著馬鐙、攀著馬鞍往馬背上爬。

    王亨坐在馬上看不過，探身往前，一把扣住她皓腕，輕輕一提，使她借力攀上馬背。柔軟的手掌給他的感觸，讓他心一跳，沒來由地怔住，竟忘了松手。

    梁心銘也是心一顫，目光落在那只大手上，大拇指戴著青玉扳指，掌心溫暖。她如被燙一般，急忙用力抽手，一面不悅地瞅他，心想：“敢吃姐的豆腐！”

    王亨回神，忙松手，因不自在，便想找些話來說，把剛才的尷尬混過去。他見梁心銘騎在馬上，并不像生手那樣瑟縮，腰背挺直，連那身不合適的打扮也不那么礙眼了，藍(lán)色帽子襯得她臉如白玉，不禁目露贊賞。

    梁心銘催馬就走，一面問：“恩師看什么？”

    王亨問道：“你這帽子誰做的？忒難看了。”

    他心里贊賞，嘴上說出的卻是另一番話，毫不留情地打擊梁心銘，其實(shí)就是貶低李惠娘的手藝。

    梁心銘道：“是賤內(nèi)做的。學(xué)生很喜歡?！?/br>
    王亨鄙視道：“你這是什么眼光！”

    梁心銘道：“不干眼光的事。只要是賤內(nèi)做的東西，學(xué)生都喜歡。”深情的語氣，用幸福的表情配合。

    王亨心情突然就不好了。

    也不知為何，他很不喜歡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