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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家人。去年底,孟家人隨孟遠翔去了云州任上,孟無瀾留下來參加今年的鄉(xiāng)試,孟清泉依然留在華陽鎮(zhèn)。 那個戴帷帽的人到底是何人呢? 她把交頸鴛鴦的圖紙賣了,市面上有許多交頸鴛鴦出現,王亨和林馨兒的鴛鴦不再獨一無二。 她,有什么企圖? 原先王亨懷疑是林馨兒,或與她有關的人做的,現在卻有些不確定了,將焦點定格在母親身上。 難道是王夫人為了讓他忘掉林馨兒,故意叫人做的? 王家在徽州城黃山路的宅子眼下并無主子居住,只有下人看管,要查問去年的事,毫無頭緒。 那戴帷帽的女人到徽州城也好像憑空消失了。 王亨四處追查無果,心情又糟糕起來,要找個地方靜靜心,思量下一步該怎么辦,因見前面有間茶樓,就進去了。 坐在茶樓二樓雅間內,隔著窗戶,他默默看著下面街道沉思,忽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忙高聲叫道:“子儀!” 下方街道上,一個黑衣男子正騎在馬上,聽見有人叫他,忙循聲抬頭觀看,是誰叫他。等看見窗戶內的王亨,不由雙目一亮,當即跳下馬背,就往茶樓來了。 遇見故友,王亨心情好了許多。 他側過身子看著雅間門口,等候來人。 須臾,一個濃眉大眼、膚色微黑的青年推門走進來,身后還跟著個十來歲的清秀小子。青年面目極英武,進來后,對著王亨一笑,露出右邊一顆小虎牙,有些靦腆,有些可愛,也破壞了他英武和豪爽的氣質。 王亨忍不住笑了。 青年知道他為什么發(fā)笑,黑臉泛紅起來。 他在王亨對面坐下,又對那小子道:“你也坐?!?/br> 小子不肯坐,站在他身后。 青年不再強求,問王亨道:“賢弟怎么沒走?我聽見說你來徽州主持鄉(xiāng)試,便快馬加鞭趕來找你敘舊。昨天到的,一打聽,說你已經離開了。” 王亨為他倒了茶,笑道:“是走了。有事又回來了。幸而回來了,否則哪能碰見趙兄?!?/br> 這青年叫趙子儀,是王亨外出游歷時交的朋友。 趙子儀本是沒落世家子弟,會武功。王亨跟著他在外游蕩了兩年。兩人從南到北、從東到西,還坐船去了海外一趟,可謂莫逆之交。后來王亨進京參加科舉,兩人才分開。 王亨看看他身邊的小子,不確定地問:“這孩子是?” 在他印象中,趙子儀一向獨來獨往,從不帶人伺候,剛才他又叫這孩子坐,應該不是他的奴仆或小廝。 趙子儀道:“撿的?!?/br> 王亨笑道:“大哥真會撿?!?/br> 趙子儀道:“賢弟既問起他,大哥正好也有事托付你:你就帶他回去吧。賢弟知道大哥這個人,獨來獨往慣了的,帶著他實在不方便。賢弟在朝中做官,少不了要用人,或者留在身邊做小廝,或者安排在府里,都好。” 王亨剛要說話,那孩子慌張了。 他抱著趙子儀的胳膊哭道:“爺,爺,你不要流年了?” 趙子儀扭臉呵斥道:“不要你還費心托王大人?你知道這位王大人是誰嗎?等閑人想進王府也不能夠;就算進了王府,想去他身邊伺候也是千難萬難。我送你這么一個好去處,你還不滿足?跟著我有什么出息!” 流年哭道:“別說王府,就是皇宮我也不去。我就要跟著爺!這輩子都跟著爺!生是爺的人死是爺的鬼!” 王亨“噗嗤”一聲笑噴了。 趙子儀氣道:“胡說什么呢!” 王亨笑道:“好了大哥。這孩子這么忠心,你就留下他吧。有個人伺候你也好。”他看流年很是順眼,能不貪慕王府的富貴,只愿跟著最初主子的,可難得的很。 趙子儀道:“我不用人伺候。” 王亨譏諷道:“不用人伺候?當年是誰逼小弟煮飯的?想我在家呼奴喚婢、讀圣賢書,跟著你卻要進庖廚!” 趙子儀悻悻道:“還不是你嬌氣!我一個人的時候吃什么都好,遇上你什么都不好了。這也不能吃,那也吃不慣!” 王亨道:“我煮了你不也說好吃?” 又向流年道:“你家大爺為人最豪爽義氣,對人是極好的,卻從來不會照顧自己。你既跟著他,就要好好照顧他。洗衣煮飯是一定要學會的。明白嗎?” 流年見他幫自己,十分感激,抹了一把臉上淚,歡喜道:“大人放心,小的一定好好照顧爺?!?/br> 王亨又勸趙子儀道:“留著他在身邊,你也省得饑一餐飽一餐;說話也有個人應聲,不孤獨?!?/br> 趙子儀道:“別提了!我可不就嫌他話多。” 流年忙道:“小的馬上拿針線把嘴縫起來。” 王亨呵呵大笑道:“好小子,夠機靈的!” 又道:“你既這么機靈,我再告訴你一招,當年我就是靠這招才得以留在趙兄身邊的。一開始我病了,他照顧我到病好,便要和我分開。我死活纏著他才得以留下?!?/br> 流年目光大亮,急忙問什么招數。 王亨道:“你家爺是好武的人。你不但要會煮飯,還要跟他學武功,這樣他就有興趣帶著你了?!?/br> 流年歡喜道:“謝大人指教?!?/br> 趙子儀白了王亨一眼,道:“你就給我攬麻煩吧?!?/br> 總算沒再叫流年跟王亨走了,算是留下他了。 當下,王亨便和趙子儀敘起別后種種。 直說了一個多時辰,才說到眼前。 趙子儀問王亨,為什么事滯留徽州? 王亨斂去笑容,沉默了。 一見他這神情,趙子儀便知他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