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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夫人坐在床頭身子微微往前傾斜,她朝這邊看過來,原本端莊的面龐在燭火后面更顯得有幾分柔和。 “若你能給阿媛安排一個好的身世,我會同意她進咱們陸家的門的?!?/br> 陸斐側(cè)頭看向她,幾乎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我與你父親門當戶對,家世匹配,雖造就了一個你,但于我自身而言也沒有多么快活。”陸夫人側(cè)靠著床頭,偏頭看陸斐,嘴角帶著些許笑意,“如果你真的非她不娶,那這門婚事我不再反對了。” “母親?!标戩晨熳吡藥撞剑驹诹怂拿媲?,面色隱有激動。 “但如果最后你們?nèi)耘f是不歡而散,這就怪不到我的頭上來了吧?!标懛蛉俗旖且还矗χf道。 “自然。子明多謝母親成全?!标戩沉门巯鹿颍瑥澭念^。 陸夫人雙手搭在被褥上,瞥了一眼旁邊托盤上的甜湯,她希望這一次自己的妥協(xié)沒有錯。 …… 陸老太爺帶回來的“良家女子”被他安置在了他與陸夫人的東院里,本來他準備帶回來讓夫人給她安排的,但一見面陸夫人就被氣暈過去了,混亂之下,這名女子就住進了東院。 眼看著陸夫人身體一日日好了起來,陸老太爺幾次想跟她說起納妾的事情,都被她的冷面給擋了回來。一邊是眉眼冷硬的妻子,一邊是溫柔可人的美妾,陸老太爺這顆干涸已久的心忍不住就偏向更能滋潤他的那頭去了。 陸夫人不主持納妾的儀式,陸斐也不發(fā)話如何處置,這名美妾就尷尬地住在了東院,平時連門檻都不敢擅自跨出。 “阿媛姐?!卑⒈塘嘀粋€小籃子朝她快走過來。 阿媛正送完甜湯準備回清暉堂,被阿碧堵在了小道上,她停住了腳步:“阿碧啊,有什么事嗎?” “阿媛姐,借一步說話可以嗎?”阿碧上前,挽著阿媛的手說道。 阿媛點頭,兩人往旁邊的花圃移了移了步子。 “阿媛姐,姐妹們都知道你在老爺面前得臉,大家可羨慕你了。”阿碧笑著說道。 “做好自己的本分而已,算不上什么得臉?!卑㈡碌卣f道。 阿碧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阿媛發(fā)間的簪子,抬手摸了上去,“好新奇的簪子,這上面雕的是什么花兒啊,看著不僅栩栩如生怎么聞著怎么有股楠木的沉香?” 阿媛抬手摸了一木簪,這是前幾日在陸斐書房找到的,就放在他的書案上,她打掃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心里喜歡,知道定是他送與自己的,于是就不客氣地戴上了。 “阿媛姐真是好福氣。”阿碧艷羨的說道。 阿媛聽著這話不是滋味兒,怎么像是她攀上陸斐得來的好處似的? “阿媛姐,你聽說了東院的事兒了把?”阿碧小聲的說道。 阿媛無語點頭:“自然,府里的人都知曉了。” “東院的那位也太可憐了一些,孤苦伶仃的一個人,也沒什么依傍,稀里糊涂地被咱們老太爺帶回來還沒得什么好臉,實在太慘了些?!卑⒈踢駠u道。 阿媛瞧她:“怎么是稀里糊涂?她不是良家女子嗎,又沒有賣身,難道老太爺說帶走就能把她帶走?” 阿碧瞪眼:“你忘了,咱們老爺可是大司馬,他老子看上的人誰還敢說不?。 ?/br> 阿媛有些反感這樣的話,她挪了挪自己的手從阿碧的手掌中掙脫開來,“背后說主家,被許伯知道了可是要挨板子的?!?/br> “哎,我就是跟你說說,不會到處嚷嚷的?!?/br> “我還有事,先走了……” “阿媛姐!” 阿碧拽住阿媛,把她往里面的道兒拉了一把:“阿媛姐你也太不上道了,說了這么多,你難道就沒聽出我就是想找你幫個小忙!” 阿媛瞥了她一眼:“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丫環(huán),能幫上你什么忙?” 阿碧左顧右盼,見周圍沒什么人,趕緊從懷里掏出了一個玉鐲子拍在了阿媛的手里。 “你這是什么意思?”阿媛推了回去。 “阮姨娘想拜托你在老爺面前美言幾句,讓她也過個明路,不然這樣不清不白地跟著老太爺也忒委屈了?!卑⒈痰吐曊f道。 “阮姨娘?”阿媛嗤笑了一聲。 阿碧并沒有看出阿媛的厭惡,反而貼進阿媛開始嘀嘀咕咕,說的無非就是阮姨娘要是得寵了以后會如何如何關(guān)照阿媛之類的話,讓人啼笑皆非。 “砰!”一個東西拍在了陸斐的面前。 陸斐抬頭,看向桌案上的東西:“這是什么?” “這是東院那位給我的酬謝?!卑㈡碌馈?/br> “酬謝你什么?”陸斐放下筆,擦了擦手。 “讓她過明路,若她以后得寵便會關(guān)照一下我這個小丫環(huán)?!卑㈡聸]好氣的說道。 陸斐挑眉,他拿起了桌上的玉鐲子,看了看,然后甩在了一邊,鄙夷道:“這樣的貨色你也收?” “心里有氣,拿了東西不辦事正好可以氣氣她?!笨雌饋戆㈡碌谋亲友劬Χ荚趪娀?。 陸斐輕笑:“她說了要關(guān)照你?” “是啊?!卑㈡潞吡艘宦暋?/br> 陸斐揚唇:“那你沒告訴她你以后才會是這府里的女主人?她巴結(jié)一下你想來倒是更說得過去?!?/br> 阿媛:“……” “陸斐?!卑㈡伦邘撞缴锨埃謬烂C地看著他,“這件事你準備如何處置?這雖是后宅的事情,可家宅不寧對你的仕途也并無好處?!卑㈡乱詾殛戩硾]有插手這件事是因為不在乎,興許他心里只裝著國事朝政,認為這些不過是女人之間的芝麻大點兒的小事兒。 “作為府里未來的主母,你有什么好主意呢?”陸斐反問她。 阿媛:“……” “嗯?”見他不答,他從鼻腔里哼了一聲,催促她。 阿媛左右四顧,不知道在找什么東西。眼神往窗邊一瞟,好,找到了。她上前幾步抓起了大迎枕,轉(zhuǎn)頭回來朝陸斐的身上拍去。 “我是說認真的,你為何老是要捉弄我!”如此憤怒的語氣,阿媛顯然是氣急敗壞了。 陸斐一邊伸手抵擋一邊從胸腔里震動出了笑聲,瞧瞧,觀賞一只兔子炸毛可比看一只雄獅發(fā)怒有意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