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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急了雙頰都漲紅起來, 郁夏又是一通好勸。郁子孝反問女兒:“我的兒, 你不氣?” 郁夏搖頭。 “假使我對姨母推心置腹,換來她百般算計,氣也氣死了??墒虑椴⒎侨绱? 初初進府我心生古怪,便有防備,后來這些事沒太出人意料。于姨母,表哥是親兒子,我是外甥女,為兒子當然能算計外甥女?!?/br> 郁子孝并不認同,“子女做錯了,為人父母要教導(dǎo)他,使他改正,人不能為小利舍大義,房氏利欲熏心她害了曹耀祖。此子有才有學(xué)能成大器,只怕他舍了大道不走專營歪門邪道,性子一旦養(yǎng)成,日后想改怕來不及?!?/br> “父親您說這么許多,表哥也聽不見?!?/br> 郁子孝一聲長嘆,不再多談。心想曹家非要走偏門,他不便勸,只得楚河漢界分個清楚,以后少些往來。 曹氏家仆趕得急,不過數(shù)日便將回絕書送到房氏手中,房氏看罷,滿心不快,暗道抬身價這種事做一回就夠了,竟然反反復(fù)復(fù)來。想起外甥女刻意刁難耀祖,現(xiàn)在妹夫順著臺階也不下他還要假意婉拒一輪。一家有女,好到令別家撓心撓肺百般求娶是體面,可凡事有度過猶不及,她郁夏要臉,耀祖就不要臉了嗎? 房氏氣悶,對著滿滿一桌膳食沒半點胃口,才不過對付了兩口便使人撤下。 稍晚,她同老爺商議,決定遂郁子孝之意再修書一封。這封不像先前那般委婉,明擺著是要商議兒女婚事。 十日后,臨州又有回信,郁子孝還是不應(yīng)。 因這封回信,房氏砸了一地碎瓷片聽響,泄過憤,他又找到曹老爺,說郁家這般不識抬舉,她也不想要這個滿身清高目下無塵的兒媳婦,更不想再管這事,只是不知道兒子那邊作何想。 房氏暗道,妹子該不會生了個狐貍精吧?怎么耀祖對她就是不死心呢? 她還在胡思亂想,曹老爺開了口:“都寫過兩回信,就說明你當真想求個親上加親,在這不上不下的地方放棄便不合適,得讓耀祖走一趟臨州,親自去見見郁子孝。成不成就看這趟,之后便不用再費心思?!?/br> 房氏舍不得推兒子去受委屈,曹耀祖跟他爹一條心,都覺得應(yīng)該走一趟。就這么簡單放棄總顯得心不誠。 不日,他啟程去了臨州,這趟在他人生履歷上記下尷尬的一筆,多年以后想起來還是羞臊。 曹耀祖親自登門同郁子孝長談,初時,聊點學(xué)問文章倒還愉快。直至曹耀祖提出想求娶表妹,承諾說會愛之護之珍之重之,望姨父成全。 郁子孝成全不了。 “你若是真心實意想娶我女,應(yīng)誠心以待,觀外甥舉止,我不敢信。” 曹耀祖欲辯,聽郁子孝說:“來年又是鄉(xiāng)試,府學(xué)學(xué)子皆道時日不夠,多少人夜夜挑燈伏案苦讀,外甥心懷宏圖遠志竟選在這種時候提及親事,令人費解。” 曹耀祖心已經(jīng)沉下去了,冥思片刻,回:“我心中喜愛表妹,自表妹離開康平心中想念,難以專心,料想說成親事以后才能放下雜念定心讀書,來日榜上提名再風(fēng)風(fēng)光光上門迎娶豈不美事?” 郁子孝剛才抨擊他假,曹耀祖趕緊真情流露一番,結(jié)果又挨了訓(xùn)斥。 “你可知你所思所想像什么?像登徒子,像無賴。照你所說,得我應(yīng)下這門親事你才肯好生讀書,若我不應(yīng),你來年鄉(xiāng)試有個閃失還能怨上我父女二人?” “甥兒非有此意,是一時嘴快說錯了……” 郁子孝擺手:“請外甥在府上暫留一晚,明日便動身回康平縣,你所求之事我不應(yīng),來一次來兩次三次皆不應(yīng)。外甥往后莫再嘴快,開口之前想好了,以免害人害己。” 曹耀祖心中惱恨,偏不敢翻臉,還擺出黯然神傷模樣忍痛應(yīng)諾,自郁子孝的書房退出。至院中,他臉色將要繃不住,卻遇上給郁子孝送補湯來的郁夏,聽郁夏清清脆脆同自個兒打了聲招呼,略微提起裙擺跨過門檻進入書房之內(nèi)。 他在院中小站了一會兒,聽見郁夏笑吟吟討巧賣乖,哄得郁子孝連連捧腹。 曹耀祖心里有些空蕩蕩的,覺得自己也不全是算計,對表妹該有三兩分真情。想他再如何工于心計也不過是尚未及冠的少年人,哪有不慕好顏色的?郁夏確確實實是曹耀祖見過的一眾姑娘里最出挑的那個,他在郁夏身上費盡心思,到頭來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多愁善感不過片刻,曹耀祖很快收了心,移步去郁家客舍,他也不想在府城多待,只盼早日動身返回康平。 來年鄉(xiāng)試無論如何不能有閃失,他不僅要高中舉人,還得名列前茅,爭取拜個良師,結(jié)交三五七個志同道合的友人,共走經(jīng)濟仕途。 曹耀祖憋了一股勁兒,想著若有一日飛黃騰達,定要將今日屈辱全還回去。 第二日一早,曹耀祖動身返家,郁子孝贈他二三言論,他看似虛心受教,實則不以為意,郁子孝看在眼中,不再多說。 一路上趕得急,看兒子這么早回來,房氏納悶,又看兒子臉色不好,遂問:“事情沒成?” “非但沒成,還受了姨父訓(xùn)誡。” “豈有此理!我兒怎樣輪得到他郁子孝指手畫腳?簡直多管閑事!……”房氏斥罵了好幾聲,表示這門親斷了也罷,以后少與他往來,又嗔了曹耀祖一眼,“娘早說好姑娘多的是,你非要她!” “是,兒子往后都聽您的,憑您做主?!?/br> 好不容易修復(fù)過來的關(guān)系經(jīng)此一遭又壞了,不過兩家都不可惜,房氏反復(fù)告訴自己他郁子孝不過就是個窮先生,有什么了不起?而郁家父女都一個想法——道不同不相為謀。 曹耀祖去臨州求親已經(jīng)是十一月間的事,回來年關(guān)將至,這時房氏已經(jīng)忙碌起來,在準備給親朋好友走禮。她倒是沒直接漏掉郁家,只不過這一年去的禮比往常還要單薄,說是近親,卻比朋友還要不如。 郁家的回禮稍稍好看一些,也不過是勉強合數(shù),不失禮罷了。 # 許多事只要做了就會漏出風(fēng)聲,曹耀祖中意他表妹甚至親往臨州求娶,這事已經(jīng)在康平悄然傳開??h尉萬榮聽說之后趕緊講給他妻子王錦娘,錦娘大驚,問確有此事? 萬榮頷首:“我還能哄你不成?” 王錦娘琢磨半晌,面上神情變了又變,才道:“老爺你說小越他是不是早看出來了?要不是早看出貓膩,能攔著不讓我去曹家請房氏說媒?” 萬榮想了想,倒還真有可能,世人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可在這種事情上,當局者比旁邊湊熱鬧的清醒多了。話講得直白點,別人找不準誰是你情敵你自個兒還感覺不出? “還好小越攔了一手,否則你想想看,房氏想讓她兒子娶,偏我沒眼力勁兒找上門去請她幫忙說媒,不得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