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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會兒也磕巴,當時兩家都是一堆不能下地掙工分的毛孩子,個個張嘴等著吃飯,分那點糧食根本不夠。郁媽厚著臉皮回了趟娘家,說問她哥借點糧,周轉(zhuǎn)過來一定還,被人直接攆出門去。 郁媽在娘家門口給她哥跪下了,結(jié)果是她嫂子出來,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有事沒事別回娘家打秋風。 就那回,兩家徹底撕破臉,后頭十幾年沒往來。郁家這頭孩子們陸續(xù)長大了日子越過越寬裕,尤其是郁大伯家,最近幾年工分掙得多日子紅紅火火,也就忘了當年那筆爛賬,權(quán)當沒這門親戚。誰知道他們還能厚著臉皮找上門來,還是在家里辦狀元席的時候。 這些舊事,就連郁春都只是模糊記得,郁春對她舅的壞印象倒不是因為當初借糧,而是上輩子她考上大學之后,這一家子沒少惡心她。 一家子懶漢,社會的蛀蟲!敗類!人渣! 這就是為啥看見人一來她立馬躲開,怕躲不過被迫上前去招呼,她第一時間去搬了郁夏過來。 郁夏啥也不知道,但她眼不瞎,看見了寫在這一家子臉上的貪婪。 郁媽怕閨女被坑,還想在旁邊盯著;郁夏才怕她媽留下來被忽悠,哄著她進了屋??从魦屪哌h了,她跟著吆喝了一聲:“大伯,你人呢?” 郁學工還在閑磕牙,聽郁夏叫他趕緊伸長脖子應(yīng)了一聲:“二妹喊我干啥?” “我舅過來吃席,我爸這不是喝多了嗎?麻煩大伯來陪陪?!?/br> 她這一嗓子下去,還沒走的都聽見了,齊刷刷朝郁夏舅舅看去。郁媽娘家那點事,生產(chǎn)隊里誰不知道?真沒想到啊,這一家子還有臉上門! 郁大伯也喝了兩杯,是沒醉,話比平時多一些,他想起來郁夏舅舅是誰以后,跟著就撇撇嘴,小聲咕噥說:“還招呼他干啥?讓他滾蛋?!?/br> 說是這么說,人還是站了起來,朝郁夏那頭走了過去。 讓他招呼,他招呼了,雖然臉色不大好看。郁夏舅舅臉皮也厚,只當自己瞎了沒看到郁家人眼中的不善,他專心和好脾氣的外甥女搭話:“夏啊,你這么出息你姥姥姥爺?shù)叵掠兄恢蓝喔吲d!舅想著,也讓你妹去考大學,你給她補補咋樣?” 她舅媽還說:“也讓富剛富強留下,沾沾省狀元的光!” …… 聽他倆說了半天,可算說到點子上了,就是讓帶來這三個孩兒全留在郁家,吃郁家的飯。 郁大伯都讓這一家子的厚臉皮給驚著了,郁夏還笑得出來,她笑著看向正在往兜里裝瓜子的兩個表弟,應(yīng)說:“本來是好,可我最近忙著整理復習資料,怕顧不上表弟表妹?!?/br> 多數(shù)鄉(xiāng)親還是事不關(guān)己的態(tài)度,假如說郁夏同她舅這一家子推攘起來,不用說,大家伙兒肯定幫郁夏??涩F(xiàn)在一沒打二沒吵,人還笑瞇瞇的,別人看著就得了,能說啥呢? 本來是這樣沒錯,偏偏郁夏提到了復習資料。 提到復習資料,那就不是她一個人的事,那事關(guān)全生產(chǎn)隊,但凡家里有即將高考或者準備復習一年再考的……全都緊張起來。 這要是真讓郁夏她舅把三個孩子留下,那還了得? 給她表妹補課不耽誤事? 盯著她表弟不讓人調(diào)皮搗蛋不費功夫? 都說復習資料很厚,本來就要趕著才能弄完,這么一打岔等暑期過了沒弄完,那影響的不是全生產(chǎn)隊的前程? 不行!絕對不行! 立刻就有婦女同志一把架住她舅媽:“他們大老爺們說自己的,咱女同志別擱那跟前杵著,過來吃糖吃瓜子啊?!?/br> 生產(chǎn)隊長也帶著兩個干部來找郁夏他舅搭話,幾個人輪番轟炸說得他舅插不進嘴,喘氣的功夫還沖郁夏擺了擺手:“夏夏你去灶間看看,你媽咋還沒把菜熱上?熱好了趕緊端來。” “他舅咱們說到哪兒了?對對,你們生產(chǎn)隊也在忙秋收呢吧,今年收成咋樣啊?分完糧能剩多少?” “你們隊上考出去幾個?去哪個學校了?” “……” 干部們這會兒才想明白,郁夏她咋能笑瞇瞇招呼她舅,她怎么笑得出來?這不是家里擺席么,這種日子沒得說跟人翻臉的。 狀元席就和百歲宴是一個性質(zhì),哪怕素不相識的上門來蹭喜氣也得大方點給人添雙筷子,沒有把來客往外趕這一說。 不過這個郁夏啊,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她要是直接翻臉把人往外趕,哪怕給趕走了,叫人傳出去也不中聽。一來也不是誰都知道她家的老黃歷,二來晚輩對上長輩本就吃虧,總會有人說那他就算做得再不對也是你舅!你這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再加上郁夏考了省狀元,錄上了首都的大學,這會兒風頭正盛,樹大招風。 看看她這一手,說到底就只賠了頓飯,半點沒吃虧不說,還讓人高看一眼。 從現(xiàn)在到她弄好復習資料那天,他舅怕是連見她一面的機會都不會有,鄉(xiāng)親們變著法就能把人給攔截了,就怕打秋風的耽誤正事。 等高考狀元的風頭過去,郁夏北上苦讀,她舅再找上門來郁老太就能收拾了他,又能翻出什么花樣? 眼力勁兒好的都在暗自點頭,也不知道老郁家是怎么教的,自家孩子要是有這么靈光,那還cao心個什么勁兒? 那頭郁夏進灶間去之前還招呼來著,說這就去催一催,上幾個菜來邊吃邊聊,讓老舅餓著肚子像什么話。 她舅從頭到尾沒品出郁夏的套路,還覺得這外甥女倒是不錯,比她媽大氣多了。她媽剛才看著親哥哥也不見熱情點,還想攆人,郁夏她舅本來就不大要臉,差點就吵起來了,還是郁夏來得快,三言兩語化解了一場鬧劇。 郁夏穿過平常吃飯那屋往灶間走,過去就看到正在燒火的大伯娘以及拿著鍋鏟熱菜的郁媽。郁春也在,她拿了把瓜子在一旁磕著,邊磕邊同郁媽抱怨老舅一家。 “我還記得,當初咱家斷糧,差點就餓死了,老舅也能狠心見死不救,得有十二三年沒走動,聽說二妹考上首都的大學還有領(lǐng)導來咱家發(fā)獎,他找上門來了!我呸!厚臉皮!” 郁春罵完就聽到門邊有動靜,一扭頭就見著郁夏,她趕緊催問說:“外頭咋樣了?人走了沒?” “沒呢,我進來看看菜熱好沒?!?/br> 聽到這話,郁春頭皮都要炸了:“他真有臉吃咱家的飯?。?!你咋沒趕他走呢?” “不說咱家在辦席,鬧開了難看,只說我今兒個要是罵他一句,他明天就能找上報社記者,告訴人家省狀元空有才學無品無德。我還沒去學校報道,鬧起來萬一生了變數(shù)呢?” 郁春不以為然:“領(lǐng)導都說咱們國家正缺人才,他還能把你的錄取通知鬧沒了?” 郁夏按了按太陽xue,說:“生產(chǎn)隊上人人都能幫我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