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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戚請見?!?/br> 自孟宓回楚宮,也有這么長的時(shí)日了,與公子戚活在一個(gè)屋檐底下,見面卻是屈指可數(shù),孟宓緩慢沉下去的心又浮了起來,難道公子戚是有前線的消息么? 孟宓深吸氣,親自起身去迎,小小的單薄少年,緊抿著唇,才一年功夫,更冷峻更薄情也更果決的少年,腿邁入門檻,穩(wěn)健的步伐,襯著幼樹一般的身軀便顯得有幾分滑稽,他不茍言笑,孟宓也不敢笑,依照尋常百姓家里,侄兒來見嬸子,應(yīng)當(dāng)受到熱絡(luò)的對待,但這是楚宮。 小少年先請了安,被請入坐,才面不改色道:“王后娘娘久居漱玉殿,于禮不合?!?/br> 沒想到這個(gè)看著便不好拿捏的公子戚,果然不是軟柿子,孟宓顰眉不悅,被一個(gè)毛頭小子搬出禮法來教訓(xùn),若是換做以前,孟宓早拿他小屁股開涮了,但是這個(gè)小少年偏偏是楚國未來的君主,比孟宓肚子里這個(gè)還要尊貴,她即便是王后,也要禮讓幾分,可是…… 孟宓心里頭犯堵,“為什么?” 她一直住在漱玉殿,也沒聽公子戚說過任何不妥之處,眼下桓夙走了,他便登堂入室指摘她行事不合禮法,這是變著法兒欺負(fù)她們娘兒倆,孕婦本就容易胡思亂想,孟宓心里頭只惦記著桓夙,被公子戚一數(shù)落,只覺得滿肚子委屈,恨不得飛渡關(guān)山到她夙兒身邊吹吹枕頭風(fēng)。 “漱玉殿是君侯寢宮,即便貴為王后,也不能擅入,何況王后娘娘自恃大王寵愛,鵲巢鳩占已久,實(shí)在不合禮法。霞倚宮和疊翠宮閑置已久,那才是王后娘娘該去之處。”他振振有詞,甚至說罷,還恭恭敬敬地揖手,沖孟宓拜了拜。 作為嬸娘,孟宓是一個(gè)字都說不出來,一個(gè)人悶火,本想送走了公子戚讓自個(gè)兒清靜會兒,冷靜一番,哪知公子戚是有備而來,甚至意志如鐵,今日孟宓不答應(yīng)他,他便將那套體統(tǒng)全搬出來。 滔滔不絕地說了大段,孟宓又氣又委屈,聽他說完,孟宓將玉手摁在幾上,羞惱地起身,“我搬走就是了!” 若不是,這是他住的地方,若不是,這里的一花一木、一磚一瓦存在的意義都是為了他,若不是,這里的床褥有他的體息,這里的筆墨有他的指紋,孟宓怎么會留戀不去? 冉音見孟宓自從公子戚來過后邊郁郁寡歡,心里頭暗生疑竇,卻不敢多問,但今日孟宓在燈下趕制寒衣,也許是心不在焉,又戳破了幾根手指頭,她看著不忍,本欲勸孟宓,天色已晚,有什么活明日再做不遲,誰知孟宓偏與一件衣裳不對付了,忙碌到更深半夜,才來了倦意,手中攥緊了做給桓夙的斗篷,在夢里,所有的委屈得到了申訴和平復(fù),她美滿地睡到了天明。 公子戚果然如他所言,派遣了宮人替孟宓收拾行裝,孟宓看了迤邐的一排箱篋,眉梢動了動,若有所思。 十一月冬風(fēng)蕭瑟,殘葉覆霜,凄艷的紅楓在漫山夕陽的軟光里融化了…… 因殷殷身上有劍傷,貽誤了醫(yī)治的時(shí)日,雖然尚可以挽救,但醫(yī)師囑咐不得大動,是以馬車極難行進(jìn),走了一二日狄秋來便將這慢吞吞的活兒交給了下屬,自己輕騎趕回楚軍之中,此時(shí)殷殷和藺霽的馬車才到。 “醒了。殷殷?!碧A霽推了推她的肩。 一路舟車勞頓,殷殷的傷口還未痊愈,臉色泛著不健康的白,飽滿的香花般的唇也干涸了,隱然露出幾條嵌入的溝壑,她抿了抿唇,藺霽將手里的水壺給她,殷殷大飽了一口水,卻整個(gè)人往藺霽的懷里縮了起來,“公子,冷?!?/br> 數(shù)九寒天的氣候,連楚國都是滴水成冰的,確實(shí)是冷。 藺霽將自己的披風(fēng)解下來裹在她單薄如柳的身子上,輕輕咬她耳垂,“還能走么?” 她已經(jīng)幾日沒下馬車了,藺霽便知道她身子尚且不大好,殷殷又畏冷,連忙搖頭,藺霽便將她抱了下車,殷殷披著他的衣裳窩在一個(gè)溫暖的懷抱里,連隱隱作痛的傷口都似乎感覺到不了,只剩下心中盈盈蕩漾的甜蜜,她翹了翹紅唇,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小聲地說了三個(gè)字。 用的是她們家鄉(xiāng)的方言,輕輕的,三個(gè)字。 他一定沒聽到,即便是他聽到了,也聽不懂的。 藺霽將很快在她懷里睡熟的殷殷安置在了軍帳之中,才轉(zhuǎn)身去見等候已久的楚侯,桓夙營帳里的燭火明滅幽然,此時(shí)夕暉如水華濺落,白色的王帳,猶如絕好的丹青畫稿,藺霽提步入內(nèi),只見一盞飄搖的火燭,和燭火下俊眸如星端坐著的楚侯。 “多謝楚侯相救。” 藺霽第一句話便是道謝,桓夙淡淡地看著他,這是兩人第一次正式會晤,桓夙多看了一眼,經(jīng)歷滄桑、世事陡轉(zhuǎn)的公子霽,他的眼中,還有那一抹慈悲么? 所幸,尚存一息。 “公子霽客氣了,在堯城,若非公子搭救,曹參將軍早已葬身虎口。今日算是還禮,但本侯有一事懇請公子施以援手。”楚侯琥珀般的眸,漾著一縷粲然的光華,令人不敢逼視。 但此時(shí)藺霽不退反進(jìn),動唇:“楚侯要我?guī)褪裁???/br> 對方救了殷殷,是他的恩人,但藺霽畢竟是王室出身,見過這十一國莫測風(fēng)云,詭譎人心,有些人,不是第一眼見到就能深信的,何況他們兩人,一個(gè)在楚,一個(gè)在鄭,道不同不相為謀。 “靖鄭國,綏民生。孤要的是,你來做這個(gè)王位?!被纲砗V定地凝視,深刻如鐫。 對于藺霽而言,這是一筆絕不虧本的買賣,因?yàn)榇丝趟种袩o兵無卒,勝了是雙贏,敗了,于他無損,桓夙有七成的把握他會答應(yīng),可惜他畢竟不是料事如神的微生蘭,話音一落,對方忽而勃然變色,長身道:“我不應(yīng)!” 說罷,藺霽臉色鐵青,便拂袖而出。 作者有話要說: 孟包子要來千里尋夫了…… 夙兒感動臉\(^o^)/~ PS:打仗這么費(fèi)腦子的事,作者君就不用重筆寫了哈哈,有甜有寵,大家開心就好了,其他的就不計(jì)較了嘛。 ☆、第77章 暈厥 藺霽沖出王帳, 手抓住一根矗落在沙地里的木樁, 試圖平定自己紊亂的呼吸。 他不該沖動之下轉(zhuǎn)身便走, 現(xiàn)在楚王是他的恩人, 可是、可是, 他怎么能夠…… 藺霽堅(jiān)忍地凝著臉色往來處回去,他不知道他這一走, 背后的楚侯心里會怎么想,會怎么處置如今幾乎等同于半個(gè)階下之囚的自己,藺霽神色不愉地踱回軍帳,殷殷已經(jīng)醒了, 憔悴的梨花墜露的臉蛋,溫澤浮艷, 漆黑的眼珠, 靜謐地打量著這座帳篷。 她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