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膝下，百般呵護(hù)。兩個之前因?yàn)槎紣勰街焐駩鄱舜瞬缓系呐耍驗(yàn)楹⒆泳o緊團(tuán)結(jié)在了一起，在詭譎的后宮，將章和帝順利養(yǎng)大。

    之后，章和帝因?yàn)樗闶堑兆樱K于在先帝游幸江南暴斃之后，順利登基，小朱氏也成為東太后。

    她潔身自好，沒有養(yǎng)太監(jiān)、男寵的傳聞；并不干涉朝政，即使早年因?yàn)橹熨F妃的事稍有動作，在章和帝心中，卻是比自家親身母親還要為自己著想，“懂事知禮”許多倍。因此，母子感情非常深厚。

    東太后今年六十六歲，雖然不算是喜喪，但因?yàn)闆]受什么折磨，也算是壽終正寢，不必十分悲痛。但不管是章和帝還是后宮、朝臣、命婦，都必須做出哀毀的樣子來，所以，至少這三天內(nèi)，誰都別想傳膳了。

    在深秋的晨露中，曲青青到了長春宮，此時，天空還一片灰黑，星子閃爍。

    青青到得不早不晚，走到自己的位子站定。

    長長的，女人組成的隊(duì)伍分為兩邊，左邊是朱貴妃打頭，及至采女；右邊是章和帝唯一的弟弟，順王的王妃為首，及至五品縣君。足有百人的人群，卻都寂寂無聲，白衣素縞，面色憔悴哀痛，眼角紅腫。即使一眼就瞄到了封蕪，青青也只能神色悲肅，不敢亂看，封蕪更是頭都不敢抬——每次貴人大喪，多少小鬼兒遭殃？曲青青現(xiàn)在雖然有了些地位，但正因此，不知多少人想拉她下馬，由不得不謹(jǐn)言慎行。在長輩喪事上出了錯，章和帝也保她不得。

    卯時二刻，尚宮宣眾人金殿，從三品以下還是在殿外等候。因?yàn)槭虑樘厥?，今天皇后自然不會多作閑話，只雷厲風(fēng)行安排了各人的事物，就帶著浩浩蕩蕩的女人隊(duì)伍前往大福宮，也就是東太后停靈之處。

    三刻，眾人依序跪在大福宮外，在東太后的貼身大太監(jiān)，被封為神威大將軍，也是岐山“老爹”的岐連宣讀完東太后遺詔后，皇后也念了一篇言辭悲切誠懇、長篇累牘的悼文，中途數(shù)度哽咽。似乎，早年東太后數(shù)番為難，皇后忍耐不得幾次針鋒相對落了污點(diǎn)，都是大家記錯了一樣。之后，身為親侄女，又是四妃之首的貴妃朱氏，也哀切地念了一篇悼文，比之皇后，貴妃更加悲痛，幾不成言。

    之后，眾人三跪九叩，后遷至西側(cè)殿。再然后，就是靜靜地跪著，不食不起，足足一整天。即使是七老八十，也不例外。

    不一會兒，章和帝率領(lǐng)眾臣來到殿外。

    章和帝念罷悼文，禮部尚書宣布東太后謚號以及喪事規(guī)制等等事物。之后，章和帝痛苦，臣子隨之，十五聲止。接著，章和帝進(jìn)殿跪靈，大臣們?nèi)蚓胚岛缶桶Э拗ㄖ鴾I被宮人帶出宮外。

    男人們總是比較輕松。

    他們這三天都只需要這樣哭十五聲，叩拜，然后保持悲痛肅穆，就沒什么了。哪怕要節(jié)制飲食，不可享樂，但反正也是放假，點(diǎn)心也不禁，真沒什么。女眷真是地獄一般地考驗(yàn)——跪一整天，而且要一直保持默默流淚的狀態(tài)，即使有生姜汁染了帕子，眼睛適應(yīng)了可怎么好！但是，只要你做不出悲容，哭不出眼淚，就等著萬劫不復(fù)吧。好在，青青有神奇的羅帕，體質(zhì)又好，還有好基友系統(tǒng)君隨時幫忙補(bǔ)充水分，哭三天沒壓力。

    中午過后，女眷中漸漸有人昏厥，這也是每次喪事的必經(jīng)之事。絕不會有人說她們是餓昏或者干渴過度的，太醫(yī)們總是眾口一詞——哀毀過度?；柽^去也只是能稍微喝兩口水，一清醒就得立刻回到女眷隊(duì)伍，然后再次昏倒，如此反復(fù)。

    殿外，宮人們更加悲慘，還要按照尚儀地指揮，一陣陣痛哭出聲，涕泗橫流，整天不停。

    戌時三刻，在宮人的攙扶下，妃嬪命婦們各回各家，再不用假裝，都是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狀態(tài)。青青還好，有化妝地掩飾，物質(zhì)上并沒有虧待自己；因?yàn)樯衿娴牧_帕，雙眼自然紅腫，卻不會火辣辣的疼痛；還能在腦海中看書學(xué)習(xí)，也不無聊。之前設(shè)想的種種陰謀，也暫時沒有發(fā)生——實(shí)在是其他女人都快被折磨死了，真沒心力再去管曲青青。

    可是夏侯任就不好過了。

    被青青抱著，別說在地上踢蹬一會兒松松筋骨，連哭嚎兩聲都不敢——他畢竟生而知之，不會隨意給自家母親惹禍。而且，青青給喂得營養(yǎng)劑，因?yàn)椴荒苈娥W兒，雖能保證孩子的健康，卻不會有飽腹感，在不知道自己身體的真實(shí)情況的夏侯任看來，忍饑挨餓的痛苦都是次要的，對自己健康的擔(dān)憂才更要命。好在，他還有學(xué)習(xí)機(jī)，可以裝睡看書，才不至于因?yàn)闊o聊更加發(fā)散想象力，更添恐懼與痛苦。

    就這樣，三天時間，后妃和命婦都面有菜色，行動如弱柳扶風(fēng)。男人們稍好些，但他們?nèi)甜嚢ゐI的本事本來也要差些，自然也很痛苦，眼睛都放著綠光。

    第三天，三皇子登高招魂，之后，勝世淑順慈思肅圣德瑞皇后大殮，殿內(nèi)殿外，群臣命婦痛哭不止。

    第七天，順王扶靈，勝世淑順慈思肅圣德瑞皇后入東陵。同天，在朝臣數(shù)次上折子哀祈后，章和帝強(qiáng)忍悲痛，終于宣布次日恢復(fù)早朝，只是卻堅持不肯除服，飲食也仍然保持簡素。他都這樣了，后宮眾人也不敢大吃大喝，身上自然還是一片素縞。青青帶著自己熬煮的甜湯勸慰章和帝，章和帝終不肯用，青青哀聲苦求，不得，黯然離去。章和帝聽聞，青青已經(jīng)七日不思飲食，太醫(yī)甚是擔(dān)憂，終于，晚上幸永和宮，陪青青一起用了膳。

    至此，章和帝更愛曲青青，疼寵之意，溢于言表。

    一月后，順王上折子，希望在東陵為太后守孝一年，章和帝悲痛又起，苦勸不得，終于準(zhǔn)奏。滿朝皆說，順王一向荒唐，但此番看來，心性還好，孝心可嘉，章和帝深以為然。

    一月過去，因?yàn)榛实凼匦⑹且匀沾?，宮中已經(jīng)恢復(fù)奢華，倒是民間還是一片素縞。后妃宮人也試探著恢復(fù)紅裝綠裹，見無人觸怒帝王，終于開始松快起來。青青仍然一生淡色棉衣，不飾釵環(huán)，不算犯忌，也足以表示出哀痛之意。

    因?yàn)闉樘罂揿`，后宮前朝，病倒無數(shù)。

    封蕪進(jìn)宮時就傳來消息，曲明不大好，可能就是這幾個月的事兒了。青青安慰幾句，囑咐母親萬事小心，對嫡支那邊近來多多上心，千萬不要在這檔口傳出什么“不孝”的名聲。封蕪自然言聽計從，又對自家女兒消瘦得厲害表示了擔(dān)憂，眼淚那是止不住的流，一個勁兒地說她傻。心里卻明白，青青這是正在火上烤，一點(diǎn)兒錯都不能犯，還要比任何人都做得好，也是無可奈何。作為母親，她幫不上忙，也只能說些無用的勸說之言，希望青青心中好受些。青青自然領(lǐng)會，心中溫暖。

    特殊時期，封蕪不敢久待，膳食未用，就出宮回家了。

    青青嘆了口氣，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