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美麗的，彩色繽紛，襯著她的濃發(fā)，大眼睛，唐說得對(duì)，她是這么威風(fēng)，這么明艷，我看呆了。

    朱明看見我連忙打招呼，過來親我地下?！凹液?，明天記得找我?！彼]有看我身邊是誰，便走了。

    我的女伴倒是有點(diǎn)吃醋。“那是誰？”

    “我的未婚妻。

    “呵，她就是朱明呀！”她服帖了。

    我不響。

    “所以說男人都是壞蛋。”她說，“那么漂亮的未婚妻還來約會(huì)別的女人?！彼男χ?/br>
    這種話是每個(gè)女人愛說的，我實(shí)在是聽得很膩，那夜我喝酒喝得不痛快。

    朱明始終對(duì)我不在乎，完全是一個(gè)幼妹的感情：哥哥不交女朋友當(dāng)然最好，有了嫂子也無所謂，這算什么未婚夫妻，太荒謬了。

    第二天她見了我：“爸媽要看我們的照片，我們用自動(dòng)照相機(jī)去拍幾張吧。

    “好好的到照相館去拍。”我說。

    “那多貴?！彼f，“我不贊成?！?/br>
    她不贊成，我們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她并不重視，結(jié)果還是去了照相館，印出來的照片很美，像一幅油畫，我寄回了香港。

    朱明自從出院之后過得太得意了，她自己常常揚(yáng)言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我一笑置之。

    圣誕我想與她去瑞士。她說巴黎。我說瑞士，她說巴黎。

    “巴黎有什么好？你又不是愛吃愛穿的人，我取笑她，“一天到晚是爛褲子爛披肩，吃罐頭湯與面包?！?/br>
    “巴黎有美術(shù)館！”她理直氣壯的說。

    所以我們決定去巴黎。

    我到過巴黎那么多次數(shù)，自己去，與琪琪去，都很高興。在巴黎每個(gè)人都可以找到他要的東西，從漂亮的女人到漂亮的菜式。但是這一次我什么也沒找到。

    冬天到巴黎實(shí)在不是好主意。

    朱明在天涯海角都可以找到知己，去一趟美術(shù)館，一個(gè)人進(jìn)去，成群結(jié)隊(duì)的出來，一起喝咖啡，吃面包，高談闊論，我被撇在一旁。

    天氣很冷很灰，穿了大衣戴手套還要搓手，不停地下著毛毛雨，還是美麗的巴黎，我卻這么寂寞。

    我們睡在旅店同一間房內(nèi)，不到三天，朱明的床那邊已經(jīng)堆滿了畫樣、瓷碟、顏料，都是她的寶貝。

    我忍氣吞聲的睡另一邊床，總不能在巴黎與未婚妻吵架吧？于理不合。

    自現(xiàn)代美術(shù)館出來，我買了兩條面包，朱明一邊吃一邊走?！澳鞘嘧瘢蜖钔耆粯?，顏色不同——”

    “垃圾?！蔽艺f。

    “家豪？”她住了腳。

    “垃圾！騙人的垃圾！”侮辱了朱明的宗教，我覺得痛快，我常常有意無意地傷害她。

    朱明不出聲，她的快樂消失了，她照例不敢反辯，只是默默的走著。

    我說：“我們?nèi)ッ佬某燥垺！?/br>
    “我不餓?！?/br>
    “為什么？”我殘忍的問，“又鬧情緒？”

    “我把面包都吃光了。”她溫和的解釋。

    “你這個(gè)人，永遠(yuǎn)這么吊兒郎當(dāng)！不該吃的時(shí)候吃，不該睡的時(shí)候睡，你簡直是與這個(gè)世界脫節(jié)的！你怎么那么可怕！”

    她沉默了很久，嘆口氣，無可奈何地說：“我總不能討得你的歡心，家豪?！?/br>
    我也沉默下來。

    然后她說：“看！氫氣球！下雨天有氣球！”

    她飛奔過去。

    是的，她完全是個(gè)小meimei，那么馴服她的兄長，她不介意我教訓(xùn)她，meimei原來是受兄長管教的，她的皮很厚呢，我傷不了她的自尊心。

    等我走到她身邊，她已買了一大堆氣球，用一只手抓著，興奮得哇哇叫，我見到這種情景，忍不住拿起照相機(jī)，替她拍了一張照。

    在旅館時(shí)，我說：“我們解除婚約吧。”

    “為什么？”她震驚了，“我做錯(cuò)了什么？”

    “沒有什么——”

    “你不要我了？”她惶恐的問，“為什么？”說著臉色都變了，她不懂偽裝。

    我忍不住問她：“朱明，你愛我嗎？”

    “當(dāng)然，我愛你?！彼舐曊f。

    “把我當(dāng)哥哥？”我問。

    她說：“你不能離開我，家豪。”

    “我沒有要離開你，朱明，我只是覺得有名無實(shí)的夫妻關(guān)系，不如取消了吧?！?/br>
    “你有了別的女朋友，一樣會(huì)離開我的。”她說。

    我厲聲說：“你自己不肯嫁我，又不讓別人嫁我，我再笨，也不能這樣呀！”

    “我愿意嫁你！”她叫起來。

    “不是吧？恐怕是你不愿意離開我吧？”我說道。

    “家豪，沒有你我簡直不知道為誰努力，我會(huì)失去重心，”她絕望的說，“我聽你的話，我都聽你的，沒有你我又會(huì)墮落的，掉在壞人的手里，睡覺老做夢(mèng)，家豪，求求你。”

    星之碎片--九

    九

    我絕望的嘆一口氣。

    “好吧，朱明，我等你找到了男朋友再離開吧。

    “家豪，我不會(huì)再要男朋友的了。”她說。

    “睡吧。

    她無可奈何的睡下，翻來覆去，終于睡定了。

    半夜我起來吸煙，聽見她喉嚨底下發(fā)出呻吟聲。這小子，又在做夢(mèng)了。天曉得我是怎么多了一個(gè)meimei的，我搖搖頭，忽然之間她的呻吟聲較劇，我轉(zhuǎn)身去推她。

    朱明被我搖醒，發(fā)狂地尖叫，眼淚滾下來。

    我抱緊她，“朱明，是我，我是家豪！”

    她哭得很厲害，尖聲喊：“家豪！你為什么嚇我？為什么要離開我？我做夢(mèng)又回到那閣樓去了——”她喘氣，嘔吐。

    我抱緊她，“別怕，我不走，走到哪里都帶著你。

    她絕望的號(hào)叫著。

    樓下有人來敲門：“發(fā)生了什么事？快開開門！”

    我連忙開了門，讓酒店老板進(jìn)來，問他要拔蘭地。

    “什么事？”老板狐疑的問。

    “她是我妻子，她做了惡夢(mèng)?！?/br>
    “那么我馬上拿酒上來?！崩习宕掖蚁聵恰?/br>
    我跟朱明說：．“你看，整個(gè)旅店都讓你吵醒了。”

    她整個(gè)人掛在我身上，號(hào)啕大哭，頭發(fā)都被汗貼在額上，也不言語，只是哭。

    老板拿了酒上來。

    我說：“喝?！?/br>
    她聽話的喝了。

    我向老板道謝，老板關(guān)上門走了。

    “我不走，好不好？永遠(yuǎn)不走，你趕我也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