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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唔好誤會?!?/br> 他笑得這么有內(nèi)容,非得堵堵他的口不可。 我跟納梵先生說:“說明是我請客的?!?/br> “怎么可以這樣?!彼?,“沒這種道理。” “謝謝你?!蔽艺f,“改天我再請你們?!?/br> “改天再說吧?!彼f。 我不響,弄著桌子上的筷子,我倒是真心誠意地請他,他們英國人是很省的,上館子當(dāng)大事體,這樣無端端地花了幾鎊,倒叫我不好意思,我的零用絕對比他多呢。他們生活簡樸得很。 這時候飯店在放時代曲唱片,是一只很普通的歌。 納梵先生問我:“這是中國歌?” 我笑,“是時髦的中國歌,不是真的中國歌,就像大衛(wèi)寶兒的歌并不是英文歌?!?/br> 中國歌應(yīng)該是:“哥是天上一條龍,妹是地上花一叢。” 但是時代曲也很纏綿,那歌女在唱: 早已知道你沒良心, 偏又愛上你。 為何始終相信, 深深沉醉不怪你。 曾經(jīng)對你一片癡心, 誰知你把我忘記。 寸寸相思為了你, 居然拋棄我遠(yuǎn)離。 恐怕是女人恒古的悲劇。我沒有正式地談過戀愛,只跟男孩子出去看過電影吃過飯,互相當(dāng)對方是大麻瘋,離得遠(yuǎn)遠(yuǎn),幾尺距離,客客氣氣地說著話,淡而無味地過幾個鐘頭,回了家。 我不是天生的善男信女,只是沒有浪漫放肆的對象。 我輕輕地問納梵先生:“可以走了嗎?” 他點點頭,我與他站起來,他為我穿上外套,我向他笑笑。我們上了車,仍然由我把他送回去,他指點著我路的方向,我只轉(zhuǎn)錯一次。 他下車時一直道謝。 我還是微笑,然后就把車子開走了,我想到我的寂寞,回了屋子,暖氣開了一整天,十分暖。 我躺在床上,輕嘆一口氣。過了幾天,那間公司打電話來約時間,說他們的老板要見我,我約了一個下午。去見了他們,他們倒是用了我,年薪二千鎊,極不錯了,但是除了稅、保險,這個,那個,恐怕不夠用。 幸虧mama一定會幫我分擔(dān)一點,我十分慚愧,這么大的人了,又大學(xué)畢了業(yè),又找到工作,卻還要父母負(fù)擔(dān)生活,像什么話! 我把工作承擔(dān)下來了。 以后天天九點鐘去上班,五點下班。 替外國人辦公并不輕松,只是相處倒還融洽就是了。 有幾個男孩子不到一星期便想約我出去,我推周末沒空,他們說平時去喝一杯茶也是好的,推不過也只好去了。外國男孩子是好伴,大多數(shù)談笑風(fēng)生,只是與他們在一起,給人見了不好,有種說不出的土——怎么跟外國男人泡?于是總離得他們遠(yuǎn)遠(yuǎn)的,維持著客氣的態(tài)度。 可惜男人奇怪得很,越對他們客氣,他們越想接近,所以男同事都對我很有企圖。我老板嘆氣說:“我用了三個女秘書,都叫他們給追求去做老婆了,你恐怕也做不長的!” 是的,女人把所有的地方都當(dāng)婚姻介紹所。 然而我努力地工作著。 有同事的約會,時間過得快,一下子就近圣誕了,圣誕一到就有種急景殘年的感覺,十二月中我去買禮物,準(zhǔn)備空寄回家。mama對我的工作不大滿意,她認(rèn)為薪水太少了,而且一個人在外國辛苦,為了這個,她不大與我寫信,到了無論什么節(jié),就想家。 那天落了一場雪,地上積了一層白,很冷。下了班一個男同事等著我。他要約我圣誕夜出去喝酒吃飯,我說要想一想,過幾天答復(fù),他耐心得很,連聲說好。 我替爸媽選了兩件羊毛衫,馬馬虎虎的貨色,并不理想,不過是略表心意罷了。 走到馬路上,人潮涌涌,我皺著眉頭,拉了拉大衣,真是冷啊,地下的雪被踏碎了,天上的雪卻又在飄下來,白的,細(xì)小的,寂寞的。 這樣我真想回家。 我擦著路人的肩膀,向停車場走過去,就在停車場門口,我看見了他。 他叫我的。“喬,”他叫我。 我轉(zhuǎn)頭,那種情景,非常像“……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我只好微笑。 “納梵先生?!蔽曳Q呼他。 他走上來,“好嗎?”他問。 這城到底不比倫敦,是小地方,到處撞到人的。我不是不想見他。只是見了又怎么樣?我只好笑。 “圣誕了?!彼f。 我點點頭。 “趕著回去?”他說。 “不趕?!蔽艺f,“有喝咖啡的時間?!?/br> 他笑,“要不要去喝咖啡?” “不妨你?”我問。 “沒有,喬,來,我們?nèi)ム]局旁邊的咖啡店?!彼f。 我與他高高興興地又從停車場走出來,信不信由你,這時候的雪地變得這么美。 他說:“今年第一場雪?!?/br> 我們走到咖啡店,他買了guntang的咖啡,遞給我。我去接的時候碰到了他的手,他抬頭看我,不響,我也不響,小咖啡店擠滿了人,煙霧人氣,我跟著他擠著坐下,我慢慢啜著咖啡,眼睛看著別處。店里熱,我沒有脫大衣,只脫了一只手套。背上漸漸有汗。 他問:“還住原來的地方?” 我點點頭。 “工作理想嗎?” 我點點頭。 “多日不見你了?!?/br> 我點點頭。 他也喝著咖啡。 我緩緩地轉(zhuǎn)過頭去,發(fā)覺他兩鬢稍微有點白了。他轉(zhuǎn)過頭來,也向我笑了笑。 我清了清喉嚨。我覺得我該說話了。 “納梵先生!” “什么,喬?”他看著我。 “你是我老師。”我說。 “很久之前的事了,喬?!彼ΑD欠N“長者”式的笑。 “但是你還是我老師?!蔽艺f。 “又怎么樣呢?” 我鼻尖冒著汗,手心冒著汗,我說:“不要笑我。我……愛你很久了,納梵先生?!?/br> 他一怔,杯子很輕微地震了一下。 我說:“我不是開玩笑,我只是想告訴你,如此而已?!?/br> 他不響。 我放下咖啡杯,嘆一口氣,就往門口走,我輕輕推開人群,擠到門口,推開玻璃門,走到街上去。我低下頭。告訴他也好,他必然害怕,以后也不敢再見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反正現(xiàn)在也是見不到。 我匆匆向停車場走去,路上還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