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老微微頷首，大步朝外走。

    洛蓉急了，使勁掐了下洛長寧，洛長寧驚呼一聲，讓洛禾停了腳步。

    “尾巴被夾住了？”洛禾肅容盯著自己meimei，“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tǒng)，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洛長寧委屈，“大哥，不是剛下朝嗎，你怎么又進宮……”

    “不行嗎？”

    “行，當然行，”洛長寧呵呵干笑，“大哥慢走?！?/br>
    洛蓉眼睜睜看著父親偉岸的背影消失在視野，轉(zhuǎn)頭瞪向自己的姑姑姑父，臉上明明白白寫著，我對你們很失望！

    齊俊哈哈大笑，“我說什么來著……”

    齊進微笑看他，他默默閉上了嘴。

    皇宮御書房內(nèi)。

    書案上擺了厚厚兩沓奏折，筆架置于右手邊，上面整齊地掛了大大小小四五只毛筆，旁邊是一方精致硯臺。

    陳牧端坐于案后，清雋的面容看起來有些嚴肅，聽到太監(jiān)報雍武侯請見，神情微微松緩，放下手中折子讓宣進來。

    洛禾垂首進來行禮，陳牧讓他起身，臉上帶了笑意，“侯爺來的正好?！?/br>
    “皇上，關(guān)于冀州換防之事……”

    陳牧抬手，示意他無須多說，只道：“朕明白侯爺之意，此事且容朕再想想?！?/br>
    洛禾欲言又止。

    “侯爺放心，朕自有主張，”陳牧看著他，“倒是另外有件事，朕想聽聽侯爺?shù)南敕?。?/br>
    “皇上請說?！?/br>
    “是這樣，近日有人托朕做媒，想迎娶侯爺千金，所以問問侯爺……”

    洛禾面容一凜。

    陳牧道：“朕說的并非姑母?！?/br>
    “哦？”洛禾微微有些訝異，“不知皇上所言，是哪家公子？”

    “朕的老師?！?/br>
    “帝師？”洛禾大驚。

    “沒錯，就是帝師，”陳牧道，瞧著他震驚的許久不做聲，不用想也知道在顧慮什么，未立即點破，目光炯炯看著他，“侯爺意下如何？”

    洛禾心情復(fù)雜，噗通跪倒，“皇上，微臣就這么一個女兒，正是碧玉年華，而帝師如今年事已高，與蓉兒委實不大合適，還請皇上恕罪，微臣不能答應(yīng)。”

    “朕無亂點鴛鴦之意，不過是問問侯爺，侯爺何罪之有，快請起，”陳牧眼神一轉(zhuǎn)，“不過……侯爺在意的只是帝師的年紀嗎？”

    洛禾依言起身，愣了下，不明白他為何有此一問。

    “假如帝師與朕一般年輕，侯爺可會同意？”

    洛禾還是沒太明白，帝師歷經(jīng)兩代帝王，自皇上少年登基便輔佐在側(cè)，怎么可能年輕得了！除非他是……洛禾面容一僵，心念電閃間，腦中閃過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猛地看向皇上。

    陳牧知道他猜到了，輕笑一聲，“侯爺還未見過老師吧，正巧他今日也在，想見見侯爺?！?/br>
    說話同時，屏風(fēng)后有人影緩步而出，洛禾盯著那道身影，眼睛越睜越大。

    “侯爺，”奚澤朝他揖了一禮，洛禾滿面驚楞，半晌沒反應(yīng)。

    “侯爺，”奚澤又叫了聲，態(tài)度誠懇，“我是真心求娶令嬡，還望侯爺能成全?！?/br>
    這句話一出口，洛禾瞬間回神，神情恢復(fù)嚴肅，“沒想到先生竟然就是帝師，難怪，難怪……想來蓉兒是早就知道了?！?/br>
    奚澤未回答，陳牧噙著笑道：“老師博覽群書，性情沉穩(wěn)，依朕看，與表妹倒是般配，她那隨心所欲的性子與老師正好互補?！?/br>
    洛禾心中一動，看了眼熱情撮合的皇上，思緒繁雜。

    陳牧自然有他的打算，曹家意欲籠絡(luò)奚澤的事他早就知道，雖然相信老師不會為其所用，但畢竟世事無常，想的長遠些并無壞處，雍武侯府與曹府水火不容，洛蓉是他的表妹，既對老師有意，老師也愿意，他成全此事，自然是對大家都好。

    不過顯然，侯爺不是這么認為的。

    洛禾心情翻江倒海，有種他們倆人暗度陳倉的感覺，怎么想都不舒服，寒著臉不發(fā)一語。

    奚澤上前道：“我聽蓉兒說，侯爺嫌棄我年紀大，所以不情愿這門婚事，這個我確實無話可說，不過我保證還能活很久，定會護她一世周全?！?/br>
    洛禾微微動容，“先生這些年就從未動過娶妻之念？”

    “從未，”奚澤迎著他的目光。

    洛禾沉默盯著他，良久之后，松口道：“容我想想吧?！?/br>
    從宮里回來，洛禾與薛氏說了此事，薛氏頗是驚訝，思及今日國公府那兩口子的異樣，這才明白大抵是洛蓉請來的說客。

    夫妻倆商量許久，有些拿不定主意，之前堅決不同意，一是年紀相差太大，二是料定奚澤將她視作小輩，并無男女之情，女兒只是一廂情愿，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雍武侯府與曹黨多年不合，他不放心將女兒交到一個無權(quán)無勢無力保她平安的人手上，可現(xiàn)在，這一切好像都不是問題了，巫咸族壽命長遠，奚澤又是令曹玄束手無策的帝師，而且還主動求娶，表面看來，似乎沒有反對的理由，可洛禾心里怎么都過不去，總像是有根刺杵在那。

    晚上用膳時未看到洛蓉，洛禾問了丫鬟才知她在臨時抱佛腳，飯后無事，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去了她的院子。

    洛蓉正在奮筆疾書，聽見有人進來，還以為是菱香和紫蘇，頭都未抬道：“快來幫我捏捏，肩膀好酸?！?/br>
    洛禾走上前，手一放到她肩上，她便察覺出不對勁，身子一縮回頭，滿眼驚色，“爹，你怎么來了？”

    “來看看你，”洛禾道，瞅了眼滿桌凌亂的宣紙，“前幾日做什么去了，現(xiàn)在才知道急了。”

    洛蓉低頭嘟囔，“我就知道你是來教訓(xùn)我的。”

    洛禾看著她，語聲忽然溫柔，“再著急也不能餓著肚子，讓菱香他們端些飯菜來，吃了再寫?！?/br>
    洛蓉受寵若驚，“爹，我不餓，馬上便是太后壽辰了，我得趕緊抄完?！?/br>
    “那待會餓了再吃，”洛禾道，語聲微頓，“蓉兒，爹今日在宮里見到帝師了。”

    洛蓉握著筆的手僵住，面現(xiàn)緊張，“蓉兒不是故意瞞著爹的，只是……”

    “我明白。”

    “那他……可有跟爹說什么？”洛蓉心中忐忑，仔細觀察父親的神色。

    洛禾點頭。

    洛蓉渾身緊繃，“爹會答應(yīng)嗎？”

    洛禾不答反問，“不答應(yīng)，你會怨爹嗎？”

    洛蓉眼眶一紅，“蓉兒這輩子非他不嫁，求爹成全?！?/br>
    洛禾嘆了口氣，什么也沒說，起身走了。

    洛蓉拿不定他是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