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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的角度,我這么不擇手段地幫她,到底是不是她想要的,能不能真的幫到她?” “能,”我聽到自己斬釘截鐵地說,“最好殺了那個人?!?/br> “殺了他?” “你是想從我嘴里聽到這種話嗎?”我把身體從門框上挪開,站正,“薛先生,你說你沒調(diào)查過我,我不信你。也許你從陳莎莎嘴里聽過我的古怪,所以自作主張地調(diào)查我,認為我跟你女兒有著相似的經(jīng)歷,認定我跟你是在一個陣營里的,你做了虧心事,想從我這里求一個心安,對嗎?” “不是虧心事……” “薛先生,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事,你最好也不要跟我說。如果你問我你女兒會不會樂意你這么做,我不知道,我也不可能知道她怎么想。我只能告訴你,我小的時候,每天都盼著爸媽能離婚,如果不行,就保佑我父親出門之后再也不要回來。” 雨水潲到了屋里來,打濕了我的腳面,我腳上的鞋可能要報廢,晚上回去跟葉春討一雙,他還沒有送過我禮物呢。 “是車禍,”薛文岱彎腰把右腿的褲子挽上來,露出半截假肢來,“我開車帶朋友和他懷孕的妻子出去玩,出了車禍,朋友當場死亡,他妻子早產(chǎn),我丟了半條腿。后來我娶了朋友的妻子,發(fā)誓一輩子照顧他們母女,但是孩子三歲的時候我們就離婚了,一開始,我以為她找到了比我這個殺人兇手更好的歸宿……其實我也說不清楚,我這么做,是出于對那孩子的愛,還是對她全家的愧疚……” “如果是你該承擔的愧疚,可能也不是什么壞事。” “對不起,許小姐,是我太自私了。” 門口響起了車聲,葉春拎著外套,一路跑到我面前,抬手將外套撐開,對我說:“走吧?!蔽姨_,跨過門檻,跟著葉春往車上跑。跑的時候我意識到,我之前對薛文岱所述的那句“葉春不會傷害我”,并不單指身體上的傷害。 葉春就是葉春,無論在哪個層面上,他都不會傷害我。 ☆、關于內(nèi)疚 葉春問我發(fā)生了什么,我跟他說沒事,安靜坐在副駕駛上看窗外的雨。一路雨都下得很大,是正宗的夏季暴雨,運氣不好就會被堵在路上的那種,我運氣雖然不好,但葉春的不壞,所以我們最終還是安全到家了。 進家門的時候,葉春吞吞吐吐地說:“我下周要出差,時間會有點久?!薄岸嗑??”我回頭問他,鞋子脫到一半,深一腳淺一腳?!耙苍S要一個月。” 我心里很難過,一方面是他這個時候告訴我他要走,另一方面是他好像做錯了事似的表情,讓我覺得自己一點也不可愛,連一直守在我身邊的人都照顧不了,難怪人人討厭我。 我沒有力氣說什么了,只好把自己藏在被窩里。窗戶緊緊關著,可是雨聲還是依稀地傳進來,就好像電影里的背景音樂,渲染出一種悲傷的氣氛。我想起高一那年夏天結束的時候,外面稀稀拉拉地下著秋雨,家里聚了很多親戚,來勸母親安分過日子、不要離婚的。 “花花媽,婚姻不是兒戲,不能說離就離,你可得想清楚!” “人家在外面扯幾句閑話你就信了,衛(wèi)星啥人你還不知道,你說他不該動手,那是實話,大娘站你這邊,但你說他出去勾勾搭搭,跟人家女老師搞破鞋,你自己聽聽,這像是他會做的事嗎?” “動手打老婆的確是衛(wèi)星不對,那也是他脾氣上來了壓不住,你看平日里多溫順的一個人!” “男人都是這個樣子的,他不是真的要怎么著你,要真是過不下去,那還吵什么打什么?能吵起來打起來的那都是還想過日子的!” “就是啊,哪有夫妻過日子不吵不鬧的,哪個女人不是這么忍過來的?你聽嫂子的,忍忍就過去了。” “花花媽,你得想想孩子,花花和一樹都還小,你們倆分開了,你讓他倆以后怎么過?別人不笑話他們嗎?” “就算不為孩子想,也得替老人想想,你說你們過得好,老人沾不了光,要真離了,你公公婆婆在村里抬不起頭來不說,就是你爸你哥,他們臉上也不好看??!” 我雖然記不清具體該怎么稱呼那些人,但我記得他們的臉,一個個語重心長、憂國憂民,嘴角橫飛的唾沫星子比窗外的雨還密,唾液的腥臭味和他們身上的汗臭味混在一起,令人窒息,逼得我不得不把窗戶打開。 “花花,你來,”頭發(fā)花白、瘦成人干一樣的奶奶沖我招手,“過來勸勸你媽,跟她說你不想他們離婚?!?/br> “我想讓他們離婚?!蔽艺f,看著眾人的臉從憂國憂民變成目瞪口呆,心里涌上一絲爽意。 “死丫頭!”奶奶揚著手掌趕來打我,嘴里的唾沫星子先一步飛到我臉上,然后巴掌便拍了下來。我沒有躲,梗著脖子對她說:“她不離婚,早晚被他打死!” 奶奶一手抓住我的胳膊,另一只手像被提了檔的風扇,連續(xù)地打下來,嘴里罵道:“他他他,他是你爸!” “離了婚就不是!”一樹躲在房間門后向我示意,但我還是嘴硬繼續(xù)說,“挨打的是我們,要離婚的是我媽,關你們什么事?” “這孩子!不是自己家里人,誰樂意管你家閑事???” “那我跟一樹被打得滿頭血的時候你們怎么不管?我媽被打斷腿連樓都下不去的時候,也沒見你們管啊?” “我們這不是來管了嗎……” “你們管什么了?”我甩開奶奶的手,擦一把鼻涕,哭著喊,“你們今天不讓他們離婚,以后出了人命你們負責嗎?” 這次沒人來搭話了,可我的話還沒有說完,我極力壓制著胸口的憤怒,盡量平靜地說:“這個時候你們誰都能來充好人勸她不離婚,可如果有朝一日她被打死了,”我指著窩在沙發(fā)上一臉受氣包樣的母親,“你們?nèi)际亲锶耍∧銈兪稚隙紟а?!?/br> 有的人被我的話鎮(zhèn)住,臉上不自覺露出無辜來;另一些人用看戲的眼神看我,可那眼神分明是說:這孩子,這女孩子竟然敢在我們面前耍脾氣,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胡言亂語來! “法律不會制裁你們,也沒有人會在道德上指責你們,你們現(xiàn)在做的事情,性價比雖然不高,但是風險更低啊,很爽吧?” “許一花!”我扭頭看過去,一直窩在沙發(fā)里不言不語擦眼淚的母親正滿臉驚恐地看著我,“你怎么能這么冷血?”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恐懼又陌生,我父親打她的時候,她都不是這種眼神。 我突然覺得心里特別空,渾身都發(fā)冷,什么怒氣都發(fā)不出來了,只能咬緊牙關不讓眼淚流出來,那將是屈服的、絕望的眼淚。 葉春開門的動作特別輕,他慢慢走到我床邊,蹲下來,抓著我的手說:“我煮了皮蛋瘦rou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