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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沈謙點亮車燈,微笑著向她點頭,沒說話,仿佛依舊是那個永遠(yuǎn)溫煦和藹的沈先生。 阿俏緊緊抿著嘴,卻硬生生扯了扯嘴角,送出一個微笑來,對沈謙說:“既然先生對阿俏心存疑問,那以后不如……不如就不要再見了。阿俏不會出現(xiàn)在先生面前,也不會再與先生有任何瓜葛?!?/br> 她眨了眨眼睛,接著說:“祝先生以后鵬程萬里,大業(yè)得成!” 沈謙聽了這話,突然伸手就想去撈她。只沒想到阿俏動作太快,推開車門就跳了下去。接著就是清脆的鞋跟敲擊石板路面的聲音,順著鹽阜路窄窄的街道迅速遠(yuǎn)去。 沈謙撈了個空,心里有些懊惱,微笑卻依舊掛在嘴角。他在她坐過的位置上拈起小小一片黃葉,就也學(xué)著她的樣子,兩指輕輕一捻,那片黃葉就在他指尖輕輕地轉(zhuǎn)動。 可這時,沈謙的笑容得更加歡暢。 因為他聽見清脆的“嗒嗒”一聲聲,阿俏的腳步聲又轉(zhuǎn)了回來,在他的車窗外停下。只聽阿俏向車內(nèi)的他大聲說:“沈先生,請你……請你以后一定要堤防,要堤防你的身邊人,要堤防有人在你的車子上做手腳,車子要時時檢查,尤其是你用司機的時候,也要提醒司機檢查車子,還有……” 沈謙轉(zhuǎn)過臉來,望著阿俏,“嗤”的一聲輕笑:“阿俏,你不怕說得越多,我越不信么?” 阿俏一跺腳,本來已經(jīng)到了嘴邊的話到底還是縮了回去。她原本想要提醒他,最好永遠(yuǎn)都不要去潯鎮(zhèn)那個地方的,可又怕真的像沈謙所說的那樣,越是多說,對方越是不信。心里算算時日反正還早,阿俏就想,以后再提醒他也不遲,到時候無論是發(fā)電報,還是送匿名信,總歸會有不用她自己出面的辦法。 于是阿俏果斷地說:“那好,沈先生,再見了!” 想想又不對,她馬上又改口,“再也不見了!”說完阿俏轉(zhuǎn)身就跑,徑直往阮家大院的院門那里跑過去。 她徑直跑到自家門口,才又轉(zhuǎn)身回來,往巷口一張。 沈謙的車子依舊停在巷口,只是這一次與上回不同,沈謙已經(jīng)下車,此刻正立在車門外,雙手插在褲兜里,斜斜地倚在車上,遠(yuǎn)遠(yuǎn)地望著阿俏。他見到阿俏回頭,便伸出一只手,似乎興高采烈地沖阿俏揮了揮。 不知為何,阿俏忽然覺得雙眼有些酸,可到底覺得以后再也不見此人才是最好。此前她一直是獨自一人在這條路上前行,往后不過依舊是孑然一身,沒有差別。 倒是沈謙那里,她多少盡到了些義務(wù),提醒了他一句。若他真是她所想的那種,身上背負(fù)著秘密的人,有這一句在,想必沈謙不會掉以輕心。 想到這里,阿俏釋然許多,終于掉過臉,伸手去敲阮家的大門。 沈謙則一直等阮家的仆人出來,將阿俏接進(jìn)門去,才回到自己的車上。方向盤旁邊,還夾著那一小片黃葉。 “江湖不見,小丫頭,你說不見,就不見了么?”沈謙指尖挾著那片黃葉,心情舒暢,忍不住笑出了聲。經(jīng)過今天的事,他確知她身上是有些古怪的,恐怕知道些旁人不曉得的事,可那又如何?他沈謙沈士安,覺得在這個人間,她最真實可信。 徐家三太太黃靜楓cao持的那次聚會,是“黎明沙龍”少有的,到的人最齊的一次。此后人們就各奔東西。比如周牧云,從宿醉中恢復(fù)過來之后,就忙著收拾行裝,按時去飛行學(xué)校報到,準(zhǔn)備去參加封閉式訓(xùn)練。 送走周牧云之后,阮清瑤聽說周逸云身體不大好,就撿了時間,帶上幾件時興的點心,到周公館去探視朋友。 她見到周逸云的時候,不免吃了一驚。只見周逸云穿著睡袍窩在自己的床榻上,可是眼睛鼻子全哭得通紅通紅的。周逸云一見到阮清瑤進(jìn)來,就沖阮清瑤撲了過來,抱著阮清瑤的腰哭道:“瑤瑤,你說說看,我怎么辦才好?” 阮清瑤心里大約猜到是怎么回事,嘆了一口氣,也伸臂抱住周逸云,說:“你別想這么多,也許那天晚上,我們大家都看走眼了呢?” 阮清瑤口中所指,就是那天晚上他們從徐家出來,司機認(rèn)錯了方向,竟將車又開回停車的地方又兜了一圈。因此阮清瑤、周逸云,還有那位醉得不行的周牧云,都見到了沈謙與阿俏并排坐在車?yán)?,沈謙伸手到阿俏耳邊,似是撩了撩阿俏的短發(fā)。兩人神情親昵,舉止也是一樣親密。 “瑤瑤,若沒有那天晚上的事,我也不會想明白,我其實真的……真的很喜歡士安哥哥??!”周逸云撲在阮清瑤懷里痛哭起來,“可如果我從來沒想明白,我也不會如現(xiàn)在這樣難過……明明是我先認(rèn)得士安哥哥的?!?/br> 阮清瑤看著朋友哭成那副狼狽樣子,連聲安慰:“你想,我那個三妹認(rèn)識士安才多久,你認(rèn)識他有多久。士安那個人你也知道,他待人總是一派春風(fēng)和煦,就算是新認(rèn)識的朋友,也是一樣??伤睦锸菚钪銈円黄痖L大的情分的?!?/br> 周逸云卻哭得語無倫次:“瑤瑤……瑤瑤你不知道,當(dāng)我看見,我看見那一幕的時候真跟扎了心似的,問題是我以前從來不知道,從來不知道我對士安……我動了心!你能明白這種感覺不?自己從來不知道,可一旦看見他對別的女人示好,就……” 阮清瑤的臉立即陰沉下來。 她忍不住想起了那天晚上周牧云開玩笑,假裝要向阿俏示愛,當(dāng)他真的單膝跪在阿俏面前的時候,她的心,也像是被人陡然抽了一鞭子似的。這可真要了命了,難道她喜歡周牧云?那個半大毛頭小伙子?想到這里,阮清瑤的嘴角就忍不住要抽她阮清瑤,這輩子根本就沒打算靠哪個男人過一輩子的,怎么會貿(mào)貿(mào)然喜歡上那么個人? 只不過她如今必須面對失敗,她原想讓周牧云去勾搭阿俏。以周牧云那個不定的性子,要他的心永遠(yuǎn)只拴在阿俏身上,那是不可能的將來阿俏情場失意,自然就乖乖回阮家cao持自家的生意。 可如今,這情形看起來不大對,阿俏絕不像是情場失意,反倒是周牧云一再買醉,周逸云也因為阿俏的關(guān)系扶床大哭,而她自己…… 阮清瑤趕緊搖搖頭,這是哪兒跟哪兒啊,不行,絕對不行,她得想個辦法,將眼前的局面扳過來才成。 于是阮清瑤斟酌言語,對周逸云說:“逸云,你既然想清楚了,自己有這份心,你為什么不為自己爭取爭取呢?” 周逸云聽見,突然從被子上支起身,睜著一對又紅又腫的淚眼望著阮清瑤,“瑤瑤……” “你想,你已經(jīng)成年了,你家里也一直在給你物色對象,士安不就是一個很完美的對象么?年紀(jì)合適,事業(yè)也有小成。你不妨稍稍露個口風(fēng),你家里親戚這么多,周家與沈家又是世交,總會有人替你將消息遞到沈家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