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甩頭，“我太婆是白俄，說起來，我也有八分之一外國血統(tǒng)呢，她可是個大美女?！庇帜竽笞约旱谋亲樱翱次业谋橇?，比你們都高吧?！?/br>
    立體幾何中的三角錐。

    夏小橘盯著他立體化的臉，咯咯地笑起來，如釋重負(fù)。

    想看看程朗的正臉，又忘記他的五官分布了。但他已經(jīng)在郭老伯的呵斥下轉(zhuǎn)過身去，只留下挺拔的背影。

    已經(jīng)足以讓夏小橘如癡如醉。

    有人說說心里話，還是舒服。訓(xùn)練結(jié)束，夏小橘就和樂陶坐在cao場邊，討論“立體幾何”和“完型填空”是否出現(xiàn)在視線里。樂陶抱著膝蓋，翹起嘴來努力去吹自己漂亮的劉海：“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和他說一句話，想起來心里就好疼?！?/br>
    那自己就幸福太多了。夏小橘忽然豪氣干云：“那就創(chuàng)造機(jī)會認(rèn)識他啊，至少打個招呼，免得你長吁短嘆的。來，我?guī)湍?！?/br>
    “你知道是誰了？”

    “用腳趾頭都猜到了。這樣，我明天晚點出來訓(xùn)練，你就到cao場上喊他，就說我被什么化學(xué)語文英語數(shù)學(xué)老師叫去訓(xùn)話了，讓他在老郭那幫我請個假?！?/br>
    “那為什么喊他，不喊別人啊。”

    “你同時想和幾個人搭話呀，太貪心了?！毕男￠俅蠼?。

    “我是怕他懷疑啊。”

    “就說你心里有鬼，裝作偶遇不就得了！”

    “嘻嘻，怪不得你每堂課間都要去WC?！睒诽赵幮Γ笆且驗槁愤^‘完型填空’他們班門前吧，順便偶遇?！?/br>
    惺惺相惜的女孩子，很容易就判斷出對方心里那個人是誰。以為隱藏的深不可測的心事，只要一留心，便昭然若揭。

    “幸好，‘立體幾何’和‘完型填空’不是同一個人。”夏小橘吁了一口氣。

    “如果，我們喜歡同樣的人，那怎么辦？”邱樂陶咬著指甲。

    “不知道?！睋u頭，“你說呢？”

    “我會讓給你的。”她撲上來抱著夏小橘，“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嘛。姐妹如手足，老公如衣服?！?/br>
    夏小橘慶幸，自己不需要做這樣的選擇。在十六七歲的花季，她還不知道如何衡量愛情和友情。尤其是所謂的愛，還是遙遠(yuǎn)的概念。

    她說，我有些喜歡他。卻不會輕易言愛。

    那真是此后歲月里，令她無比懷念的純真年代。

    （5）

    第二日黃駿沒有來上學(xué)。而陸湜祎在一種極其戲劇性的背景下，加入了訓(xùn)練隊。

    因為那天自行車被壓在最下面，摔壞了車閘，黃駿便騎了表哥的摩托來上學(xué)。恰好郭老師的愛人出差，讓他去接女兒放學(xué)，他一貫沒有這個意識，到了六點鐘，小學(xué)的班任打來電話，老郭才如夢方醒，拎著挎包就要向車站百米沖刺。

    “這時間堵車呀。”黃駿拍著胸脯，要用他機(jī)動靈活快捷方便的摩托載老郭一程。一路順暢，已經(jīng)到了小學(xué)門口，黃駿為了躲避斜路里跑出來的小孩子，帶著老郭一同栽到路邊管道施工的土溝里。

    老郭磕破了額頭，黃駿的右腳跟腱拉傷，住進(jìn)了骨傷醫(yī)院。

    幾個隊員約好了去看他，程朗提議買些水果：“我可以提著，但是需要一個女生來挑?！?/br>
    邱樂陶聽說黃駿受傷的消息，顧不得掩飾，早就跟著夏小橘混在訓(xùn)練隊的集會里，這時把小橘向前一推：“你要買水果，讓她去呀，橘子買橘子，再合適不過了?！?/br>
    “好！”程朗答應(yīng)得痛快，“你們先練習(xí)，我們一會兒回來和你們匯合?！?/br>
    這一切來得突然，夏小橘還沒有準(zhǔn)備好，低著頭跟在他身后，渾渾噩噩出了校門。迎面有人和程朗打招呼，說：“還沒放學(xué)吶，你怎么開溜了，還帶個女生。咦，又換了一個呀！”

    “嫉妒吧，哈哈?！彼笮?，“還不是要去看黃駿那個瘸子?！?/br>
    夏小橘很有分寸地向后撤了一步，目不斜視，像個陌生人。

    “你躲那么遠(yuǎn)干嗎？”程朗向她招手，“這群人都是臭嘴，不用理他們?！币膊欢嘧鲛q解。

    你究竟是相信我清楚你的為人，還是壓根不屑于對我解釋？夏小橘抬頭看他，他也揚著頭，垂柳散在暮春的風(fēng)中，鵝黃淺綠的枝葉明亮了整個午后車水馬龍的大街。程朗嘴角一彎，跑了兩步，高高躍起，摘下一片狹長的葉子來，貼在唇邊?！熬瓦@片長開了?！彼e適地邁著步，用葉子吹出清亮的哨聲來。

    夏小橘學(xué)他的樣子，助跑之后跳起來揮手，只將將碰到垂下的葉稍?！拔姨?。”她自我解嘲。

    “是你起跳的姿勢不對。”程朗又演示一次，“看，要用到腰力，你那算什么，起跳前還一跺腳，要不要念急急如律令？”

    再跳，她還是夠不到。

    程朗輕輕一躍，便握到枝條的中段，落下時攥在手里：“快，選一片吧。”

    夏小橘伸手去摘，他手一松，枝條飛速地彈了回去，她只掐下一小片綠色，粘在指尖。程朗促狹地笑，被戲弄的夏小橘不甘心，跳了一次又一次。

    “好了好了，別像一只袋鼠一樣亂蹦了，小心你也拉傷跟腱，變成黃駿第二。”他在路邊折了一莖草，“喏，給你，比我這片還長還大，滿意了吧?！?/br>
    她不會吹，接過來纏在指頭上，又偷偷揣在口袋里。

    “要是每天下午都這樣，多好?！背汤矢袊@，“又不用訓(xùn)練，又不用上課?！?/br>
    “我也希望，每天下午都這個樣子呢?！毕男￠俚恼Z氣柔柔的，無疑帶了更多的期盼，連忙掩飾，“我還以為你很喜歡訓(xùn)練呢?！?/br>
    “哪有，被老郭吆來喝去的?！彼D(zhuǎn)身倒退，學(xué)著老郭的手勢指指點點，“你你你，快跑快跑，沒吃飽怎么著！”然后大笑，又比劃了幾下交警一樣的姿勢，“像不像？”

    “那你每天都來？”夏小橘想到了逃避訓(xùn)練的陸湜祎，暗暗希望程朗給出一些石破天驚的答案來，比如說……

    “你也很積極啊?！彼犷^，腳底絆了一下，于是又轉(zhuǎn)了一百八十度回來，規(guī)規(guī)矩矩地走路，“原因么，大家心照不宣了?！?/br>
    夏小橘若干年后看網(wǎng)上的笑話，貓把老鼠堵在花店墻角，老鼠抽出一只帶刺的玫瑰想要自衛(wèi)。貓忸怩道：“死鬼，太突然了?！?/br>
    忽然就像到程朗說的這句心照不宣。

    若是此時，她可能還會笑著回應(yīng)一句：“死鬼，太突然了?！比欢藭r彼日，她比頂花帶刺的青黃瓜還稚嫩，立刻滿面通紅。

    “在cao場上吹風(fēng)，總比坐在教室里舒服，至少沒那么憋氣么?！背汤食蛩谎?，“看你也和我差不多，坐不住板凳，拿訓(xùn)練做借口就不用上自習(xí)了?！?/br>
    夏小橘決定下次和程朗單獨出門的時候，預(yù)備速效救心丸。

    傍晚時分，到了醫(yī)院門口，邱樂陶又開始打退堂鼓：“我和他一句話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