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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著李穆出了東廂。 阿愁和梁冰冰都習(xí)慣了郭霞一向頤指氣使的霸道口吻,如今忽然聽到她以這種小女生的腔調(diào)說話,二人飛快對了個眼,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戰(zhàn)。 李穆原就不喜歡人碰他,這會兒被郭霞纏著胳膊,他心里頓時就不痛快了,抬眼間,偏又看到阿愁跟那個梁冰冰對著眼神,卻是明顯一副沒有遮掩好的幸災(zāi)樂禍,于是他頓時就惱了,沖著阿愁就喝了一聲:“阿愁!” “啊?”阿愁飛快地應(yīng)了一聲,回頭看到李穆因惱怒而瞇起的眼,她這才想起昨晚李穆硬塞給她的那個任務(wù)。 她看看毫不掩飾其惱怒的李穆,再看看也同樣毫不掩飾其花癡的郭霞,心頭不禁一陣為難。 這算不算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她在肚子里默默腹誹著,偏偏不管是李穆還是郭霞,這二位她哪一位也得罪不起,便只得硬擠了個笑臉,問著郭霞:“郡主不是說要自己動手一試的嗎?” 而即便郭霞小郡主看到她舊愛“熊掌”,可也沒想過為了“熊掌”而放棄新歡“魚”,于是她果斷地一擺手,命令阿愁等人道:“你們什么都不許動,等我回來?!?/br> 話畢,又抬頭一臉得意地對李穆笑道:“我原還想著像昨兒那樣一早過來送你去上學(xué)的,偏今兒起晚了,沒趕上趟。我想著反正你還得回來,就先進來找阿愁她們陪我玩了?!?/br> 那意思,簡直就是在說,“反正你跑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李穆眉頭的疙瘩不禁擰得更緊了,看向阿愁的眼神也更加的不善了。 “阿愁,過來!”他喝道。 要說李穆一向給人的印象都是笑容可掬的,哪怕那笑容之下其實并沒多少溫度,但至少看起來他是很和善的一個人。如今他板著臉喝著阿愁的名字,阿愁還沒怎么樣,一向大膽的梁冰冰倒給嚇著了,不由擔(dān)心地悄悄扯了一下阿愁的衣擺。 阿愁倒并不認(rèn)為李穆真會對自己怎樣,便對梁冰冰安撫地笑了笑,拿著那梳子過去了。 李穆則硬擠著一個笑,對郭霞道:“既然你是來找阿愁的,那你們一處玩吧。我是回來取書的,一會兒還要去二十三哥那里?!?/br> 說著,也不管郭霞什么表情,硬是從她的魔爪下抽回自己的胳膊,轉(zhuǎn)身在一旁的書架上隨便拿了一冊書,便頭也不回地跑了。 而若是李穆祭出旁人,郭霞不定還能裝傻充楞地硬要跟去,那二十三郎卻幾乎就是郭霞的死xue。一聽李穆說是要去找二十三郎,郭霞一個愣神間,便叫李穆給跑了。 至于一向囂張跋扈的郭霞為什么單怵廣陵王府小郎里最是斯文有禮的二十三郎君,這卻又是一段公案了。 話說,雖然大唐并不鼓勵女子讀書識字,可作為皇親國戚,便是狂放任性如郭霞,卻也是要學(xué)些琴棋書畫來裝點門面的。偏那郭霞自小頑劣,在李和等人進京那年,她都已經(jīng)十三四歲了,一篇千字文依舊被她念得一片磕磕巴巴。而李和卻是自幼得大儒永昌老先生的教導(dǎo),博學(xué)不說,那口才也利落得堪比御史臺的大夫們。偏偏郭霞不知輕重,在李和兄弟剛進京時,不知怎么惹到了李和,卻是叫他一通“子曰書云”地給教訓(xùn)得一陣頭暈眼花,竟是連自己被人罵了都不知情…… 等郭霞在有心人的點撥下知情了,她再想找回場子,卻是已經(jīng)晚了。原來宣仁皇帝知道這件事后,想著他那頑劣如男童的外甥女不知氣走了多少先生,又覺得李和既然能罵跑郭霞,應(yīng)該是能夠降得住她的,便特特下旨,命李和教郭霞讀書——別的要求沒有,把那千字文順順溜溜地念下來就算畢業(yè)。 于是乎,從出生起就沒受過罪的郭霞,忽然間便如落進了地獄一般。李和教她識字,卻是從不體罰,也不罵人,只溫溫和和地給她掉書袋講道理——可惜郭霞小郡主是沒看過的,不然她一定能夠因為某種深刻的領(lǐng)悟,而跟至尊寶和那自殺的小妖結(jié)下深刻的革命友誼——總之,當(dāng)郭霞終于能夠順溜地背下千字文后,郭霞覺得自己幾乎都脫了一層皮。 自那以后,她就對李和生出了刻骨銘心的懼意。凡是有二十三郎在的地方,她是能不出現(xiàn)就不出現(xiàn)。 當(dāng)然,當(dāng)時的阿愁還不知道這番隱情。她看著李穆滿臉不快地摔簾子出去,再看看那滿臉猶豫之色的郭霞,阿愁以為郭霞大概會追上去,想著若是她真?zhèn)€兒的“消極怠工”了,只怕回頭李穆就得來收拾她了,于是她只得硬著頭皮對郭霞道:“別的都還罷了,只這香膏卻是久放不得的?!?/br> 這說法,騙外行的郭霞自是沒個問題,可一旁的梁冰冰是個內(nèi)行,不禁奇怪地看向阿愁。 阿愁見了,忙悄悄擰了她一把,梁冰冰這才閉上了嘴。 那梁冰冰看看阿愁,再看看小郡主那似悵然若失的眼神,以及窗外李穆匆匆離開的背景,這丫頭只覺得腦中靈光一閃,頓時便明白了眼下是個什么局面。 于是她捧著那石缽走到郭霞的身旁,笑嘻嘻地拿肩一頂郭霞,道:“原來你喜歡我們二十七郎君呀。” 郭霞倒也不害臊,大大方方地承認(rèn)道:“是呀?!庇蛛鼥V著雙眼作花癡狀,道:“我從沒見過那么漂亮的人兒?!?/br> 阿愁是存心來拆臺的,便道:“你不覺得廿七郎生得有些女相嗎?” 廿七郎的腦殘粉郭霞小同學(xué)立時就豎起了眉頭,“你胡說什么呢!”她叉著腰,對著阿愁喝道:“那還是你家主呢,你竟那么說他!” 阿愁只得擠出一個討好的笑來,心說,果然這種事不該她來插手的。 那郭霞看看她,卻是忽然就從她臉上看出了答案,道:“可是你家小郎叫你來說他的壞話的?” 阿愁想了想,覺得自己實在不是個擅長言辭之人,倒不如實情以告,便點著頭,直接就把“她家小郎”給賣了,道:“小郎很是苦惱,他一向不喜歡人糾纏他的?!?/br> 郭霞也愁了眉眼,道:“可我就是喜歡他呀?!?/br> 這直白,頓時便叫梁冰冰和阿愁對了個眼。 阿愁狠了狠心,到底沒敢像郭霞那般直白,便繞著圈兒地道:“可小郎似乎不喜歡你的這種喜歡呢。” 梁冰冰則沉思道:“我大姐說,女人家嫁人,最好還是要嫁個喜歡自己的人。因為喜歡,便是自己做錯了什么事,也很容易就會被原諒??扇羰遣幌矚g,便是你處處周全,人家想挑刺的話,雞蛋里頭都能挑出骨頭來?!?/br> 阿愁頓時點頭道:“正是這理?!?/br> 郭霞卻斜睨著她二人,嗤笑道:“你倆說什么呢!嫁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