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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阿愁極是西洋化地聳了聳肩,一邊巴巴看著那兩個侍女往另設(shè)的小幾上端著各色菜肴,一邊隨口應(yīng)道:“名字不過是一個人的代號而已?!?/br> “代號?” 忽然,一個清亮的嗓音插話進(jìn)來問道。 “?。俊?/br> 阿愁一愣,回頭看去,就只見那位二十七郎君正撐著下巴在看著她。直到這時她才意識到,這竟是她進(jìn)來后,那位二十七郎君頭一次開口說話。 而,他撐著下巴的模樣,雖然看著是一副孩子似的好奇,可那雙如墨玉般幽深的眼眸,卻是忽地就叫阿愁有種被人看穿了的窘迫——就好像,他知道她這番裝瘋賣傻,其實不過是為了趨吉避兇,在跟二十六郎那個熊孩子套近乎一般…… 見她不開口,撐著下巴的李穆又道:“你說‘代號’。這個詞兒聽著有些耳生呢,什么意思?” 他的問話,不由就叫阿愁眨了一下眼——她還真沒把握,這個時代里有沒有這么個詞…… “呃,”她轉(zhuǎn)著眼珠道,“就是……‘代稱’的意思吧……”又裝著個靦腆模樣笑道:“我……也不太知道,只聽人那么用過,就學(xué)了來……” ——如今她只是個才九歲的孩子嘛,就算學(xué)了個四不像,也情有可原。是吧! 李穆抬著眉梢,默默看著她的眼,那眼神里,某種莫名的東西一陣閃爍,直閃得阿愁的小心肝跟著一陣亂顫。 于是,她警覺地回憶了一下她自進(jìn)了這間包廂后的所作所為,覺得自己應(yīng)該很好的演繹了一個沒心沒肺的“傻大姐”,又想著她怎么說都是個成年人了,眼前不過是三個孩子,再帶兩個不足十六歲的侍女,她不由就又?jǐn)[出她那招牌式的笑臉,沖著李穆彎起她那一笑就看不到眼珠的小瞇眼兒。 第四十三章·似是而非 阿愁以為這里只她一個成年人時,她卻是再沒想到,這里其實還有一個比她更會偽裝自己的成年人。 當(dāng)阿愁那突兀的一嗓子把李穆從消沉中喚醒后,李穆一眼就看穿了她用來忽悠二十六郎的那些手段。 不過,便是李穆看透了她這偽裝出來的天真,他也沒有想著要去拆穿她——反正二十六郎只是拿這孩子當(dāng)個消遣而已。所以他只掃了那個“阿丑”一眼后就又轉(zhuǎn)開眼,帶著一種隱約的期盼,默默于那個長得很像秋陽的林巧兒身上,尋找著她和秋陽的相似之處。 而,叫他失望的是,他越是觀察,就越是肯定,這個林巧兒絕不是他的秋陽。他的秋陽,哪怕因她奶奶那錯誤的教養(yǎng),把她養(yǎng)得多少有點欺軟怕硬,可她眼眸深處,從來沒有完全消失過叛逆的痕跡,哪怕她表面看著已經(jīng)順服了,卻依舊能夠叫人感覺得到她心里藏著的那股倔強。而眼前這孩子,則全然沒有那樣的精氣神…… 李穆以為他是在看著林巧兒走神的,可等他回過神來,卻是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他的眼竟凝在了那個“阿丑”的臉上。然后,他就吃驚地發(fā)現(xiàn),不知為什么,這叫“阿丑”的孩子,竟隱約給他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之感…… 待他定下神來仔細(xì)一看,卻是一下子明白過來——這孩子的笑容,那種燦爛,竟跟他記憶里,秋陽的笑容一模一樣! 意識到這一點時,李穆的心頭忽地就是一陣突跳??删o接著,他那突跳著的心又是一沉。 他轉(zhuǎn)眼看向那個林巧兒。 雖然頂著張十歲年紀(jì)的皮,骨子里卻已經(jīng)是個成年人的李穆,心里自然十分清醒地認(rèn)識到,便是他再怎么著急,找回秋陽卻不是一件可一蹴而就的事。早已經(jīng)在心里做好要打持久戰(zhàn)的他,再沒想到,他不過才剛剛于幾個時辰前想起一切,卻好運到剛一出門,就遇到一個和秋陽長得很像的女孩…… 而,許是希望越大,失望便越大。當(dāng)他在那個明明長得很像秋陽的女孩身上,發(fā)掘著她和秋陽的相似之處,卻屢屢失望時,那種層層疊疊積累而至的失落感和挫敗感,一時竟壓得他有些承受不住。 也許正是因為這個打擊,叫一向自認(rèn)為自己頗為冷靜自持的他,在發(fā)現(xiàn)他居然又開始疑心起那個“阿丑”也像秋陽時,不禁自我懷疑起來——他覺得,他之所以會有這種錯覺,一定是他太想要找到秋陽了,所以才看到誰都覺得她們像秋陽……可與此同時,他又害怕因為他的這種錯覺,叫他錯失了真正的秋陽。于是,和之前他一心想要從林巧兒身上找出她和秋陽的相似之處不同,這一回,他卻是反其道而行,默默于“阿丑”的身上,找著她和秋陽的不合之處…… 而,世間幾乎沒一樣?xùn)|西是能夠經(jīng)得住人有心挑剔的,于李穆那如顯微鏡一般的仔細(xì)對比下,他便發(fā)現(xiàn),和秋陽那干凈而純粹的笑容不同,眼前這孩子的笑容雖然看著一樣的燦爛,可其后卻隱著一絲用力過度的功利。 更甚者,她和二十六郎周旋的那些手段,如今落在李穆的眼里,也成了下乘——他的秋陽,便是表面看著待人隨和,其實骨子里藏著一份清高的。她絕不可能像這個女孩這樣,為了不吃眼前虧,竟就這么裝瘋賣傻地陪著一個熊孩子胡鬧。遇到這種情況時,他的秋陽寧愿梗著脖子跟人硬頂也絕不肯低頭的,也正因著這個原因,小時候的她才沒少跟人打架…… ——此時的李穆卻是忘了,在后世的那個年代里,便是秋陽跟人打得頭破血流,最糟的結(jié)果也不過是賠一些醫(yī)藥費罷了。而于這個等級森嚴(yán)的年代里,若是阿愁敢忤逆了他和李程,且不說她最輕也得招來一頓皮rou之苦,不定還得連累著她師傅莫娘子跟著一同遭殃。對自己的處境有著清晰認(rèn)識的阿愁,自然是不肯吃了這眼前虧的。至于她那顯得不怎么真誠的笑容……便如李穆所感覺到的那樣,處于劣勢的阿愁正是想著以笑容來軟化這兩位得罪不起的王府小郎君,所以她那看似燦爛的笑容里,才透著那么幾分不自然的討好與勉強…… 就在李穆越看越覺得,他大概又一次想多了時,卻是再想不到,那個“阿丑”的口中,忽然就冒出一句在秦川的年代里極為平常,可于這個年代里則顯得多少有些別扭的話—— “名字不過是一個人的代號?!?/br> 加上她那極具西洋特色的聳肩動作,一個于這個時代里極少見,可秋陽偶爾也會做的小動作…… 李穆頓時只覺得渾身的汗毛都為之一炸。那一刻,他險些就要撲上去問著她是不是秋陽了…… 可閃念之間,李穆忽然又想到,便是眼前這個“阿丑”真是個穿越的,也未必就是他的秋陽…… 那一瞬間,他的腦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