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6
射出銀光,如剎那天光破云乍現(xiàn),倒映出碧鈴一雙生動的眉眼。 “哇。”碧鈴輕嘆出聲,連連點頭,“果然是一把寶劍?!?/br> 景弈淵卻沒有心思注意到這些,他被碧鈴握在掌下的手心冒出薄薄一層冷汗,一雙明亮得攝人的鳳眼目不轉(zhuǎn)睛地盯住劍身里倒映出的碧鈴滿是驚奇與歡欣的眸子。 這雙眸子,讓他太過熟悉,卻又始終想不起在何人身上見過,但他現(xiàn)在可以肯定,他之前一定是認識她的。 “你見識過的劍應(yīng)當比我多得多,這把可算好?”碧鈴?fù)蝗凰砷_手彎腰問道。 忽略掉手背在失去溫暖后的悵然所失,景弈淵垂下眸子:“自然是一把好劍,比我見過的所有都要好?!?/br> 不然,也不會讓他連拔都拔不開了。 可她卻能不費吹灰之力將其拔開,思及至此,景弈淵從心底升起一種挫敗感,眸中一片冷凝,自己還是太弱小了,什么都做不到。 見他薄唇抿成一條線,似是有些不悅,碧鈴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不對勁。 這么大的孩子,怕是被她剛才的行為給傷了自尊,因此而悶悶不樂。 她急忙蹲下身安穩(wěn)道:“你現(xiàn)在還小,以后定然能輕松駕馭這把劍?!?/br> 說著,她站起身來,看著只到自己腰間的景弈淵,踮起腳把手高高舉過頭,露出半截光潔如玉的細腕,比劃著道:“以后你會長大長高,要比我高大得多,世間任何兵器,都不在話下。” 又再次蹲下扶住他的雙肩,目光真切道:“這只是時間的問題,那一日終會到來?!?/br> “到時你會親眼看得見嗎?”景弈淵定定與她對視,聲音里隱隱帶有幾分干澀。 碧鈴一滯,埋下頭在心底做起了算術(shù)題,司命說她的天劫在十多年后,小皇子長大也就再過幾年的事... 按道理來說是可以的,她揚起滿是自信的小臉:“當然?!?/br> 景弈淵分明注意到她眼中有過的遲疑,以及盤算之后再給出的答案。 也就是說...到時候她看得見,可早晚會離開。 這樣想著,他持劍的右手握緊,難得有些緊張地問出口:“碧鈴,你會離開我嗎?” “???”沒想到小殿下會突然來這么一出,碧鈴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說假話吧,她良心過不去,說真話吧,她怕他再也不搭理自己了。 看到她的反應(yīng),景弈淵頓時明白答案,卻裝作全然不知的樣子滿臉無辜:“碧鈴討厭我嗎?” “不不不,怎么會討厭你?!北题徏泵[手,這可是她將來的救命恩人,自己討好都來不及,怎么會討厭。 “那你為何要離開?”景弈淵反問?! ∷鸩簧显拋恚椭^目光胡亂左看右瞟,就是不說話。 “碧鈴...不要討厭我好不好?”他垂下眸,小扇般的濃密睫毛在眼下形成一片陰影,看起來好不委屈。 “當然不會了。”碧鈴連忙回答,她忠心耿耿,天地可鑒呀。 “永遠不要討厭我?!本稗臏Y一字一句懇求道。 “永遠都不會。”碧玲不假思索。 “永遠不要離開我?!薄坝肋h都不會?!?/br> 碧鈴下意識脫口而出,等話音落下,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話,唇瓣囁嚅,想要說什么,對上面前看起來可憐巴巴地景弈淵,最終閉上了嘴。 算了,小孩子哪里會記得那么多呢,等他長大后,興許就會將自己的保證忘到腦后,她無需太過擔心。 可景弈淵簡直是得寸進尺,他看似鼓起勇氣看了碧鈴一眼,接著道:“碧鈴你保證,就算是討厭我,也不許離開我?!?/br> “真是越想越古怪?!北题徯χ弥讣鈴椓藦椝念~頭,“我怎么會討厭你?!?/br> 他難得說些孩子氣的話,她實在不必太當真,碧鈴放下心來:“我會一直陪著你,絕不討厭你。” 守著他長大,陪著他成長,等他有了屬于自己的人生之后,她這個不速之客自然也就到了離開的時候。 她會一直活下去,而他的生命不過須臾百年,她沒有資格占據(jù)太多,否則便是自私。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過景弈淵一眼便看得出來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于是若無其事地拿起劍打斷她的思緒:“這把劍可有名字?” 碧鈴仔細回想,不記得六皇子說過什么名兒,認認真真回答道:“還沒有呢?!?/br> “那你為它起個名可好?” “這…碧鈴有些犯難了,不是她不取,可她沒文化??!實在是無從下手。 良久,碧鈴訕訕道:“不如還是你來吧,畢竟這是你的劍?!?/br> 并在心里祈求他不要再強求,不然自己便露餡了,一個活了千多年的老妖怪什么文化都沒有,的確有點丟人現(xiàn)眼。 幸好景弈淵沒有再多說什么,只將劍放到一邊,轉(zhuǎn)身持起毛筆,筆尖在宣紙上游走,一氣呵成。 輕輕吹干墨痕,他拿起宣紙對碧鈴道:“你看如何?” 碧鈴再一次懵逼了。 小皇子好像還不知道,她并不識字,急得幾欲抓耳撓腮,碧鈴訥訥張開櫻花般的唇瓣,就是不說話。 這也不怪她吧,一個妖怪,沒事吃飽了撐得才會讀書習(xí)字,她本就胸無大志,當個整日吃吃喝喝的廢鹿原挺快樂的。 都怪命運,碧鈴心中淚流滿面,是這無常的命運,推她來到人世,如今還逼著她要識字。 “嗯?!彼е嵛?,不愿被他看輕,“挺好的?!?/br> “那好,就叫碧淵吧。”他收起宣紙,面上和緩了些。 “啊???”碧鈴聽出不對勁,“碧淵?” “劍身溫潤染碧,出鞘龍嘯深淵。”他不解,“有什么不對嗎?” “對對?!北题徃尚χ?,怕再待下去就露餡了,“我回屋去看看小紅醒了沒?!?/br> 語罷,一溜煙兒小跑出了書房,生怕他再叫住自己說什么的樣子。 景弈淵還不知曉碧鈴抱回來的狐貍,只當是什么與她熟識的宮女,也沒有多想,背著手注視她衣袖帶風,飄飄若仙的背影逐漸消失,低下頭深深看了書桌上的宣紙一眼,隨即勾起唇角。 她永遠也不會知道,他有多害怕她不喜歡他。 對自幼嘗盡人情冷暖,以為孤寂與黑暗是人生常態(tài)的他而言,她便是那唯一的一束光,照亮他所能觸及的世界。 他也不知道自己對她到底是什么樣的想法,可他明了,他離不開她,若她離開了,這個世界就會重新變成黑暗。 那日墜湖躺在床上醒過來之后,他第一眼看見的便是一雙眼紅成兔子模樣還強忍著拿刀往自己手腕上劃的她,說不上來是什么滋味,這么多年,從未有人如此看重過他,就連母后也常常自怨自艾顧不得他,唯有她,全心全意對他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