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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腦而言,娶了楚楚,對裴家家業(yè)只會錦上添花,而楚楚以前也說過,杜老爺近年也有意想把生意發(fā)展到海外去,日后有了裴家一臂之力,自然能水到渠成。 所以,這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吧。 葉香偶記不清杜楚楚后來還跟她說了什么,總之楚楚臉上的喜悅是掩也掩不住的,葉香偶突然很想找面鏡子,看看自己此刻的表情究竟是怎樣的。 之后侍婢進來傳話,說裴喻寒那廂已準(zhǔn)備告辭了,葉香偶只好囑咐杜楚楚好好歇養(yǎng),起身道了別,杜楚楚臉蛋就像一直發(fā)著燒,紅彤彤的,若不是被婢女阻攔,只怕要親自送她出大門口,但葉香偶知道她的心思,恐怕更多是為了見裴喻寒。 她被侍婢領(lǐng)著來到杜家門前,裴喻寒已經(jīng)立在馬車前等候了,他剛調(diào)轉(zhuǎn)過視線,葉香偶仿佛逃避一般,立即低下頭。 坐上馬車后,彼此誰也不說話,葉香偶一直眼觀鼻,鼻觀心,標(biāo)準(zhǔn)的泥娃娃坐姿,盡管裴喻寒就在身旁,她卻不敢看一眼,又或許,是沒有勇氣。 然而她很快又想了,為什么沒有勇氣?裴喻寒是她的表哥,楚楚是她的閨友,兩個人在一起,不正是天作之合? 她不停給大腦灌輸天作之合天作之合,然后扯唇一笑,終于昂起頭:“裴喻寒,我聽說,你、你要跟楚楚定親啦?” 裴喻寒坐車的時候習(xí)慣閉目養(yǎng)神,此際聽她張口,緩緩睜開眼。 葉香偶笑嘻嘻地講:“那、那真好呀,恭喜你呢,如此一來,楚楚豈不就該變成我的表嫂啦,你打算什么時候登門提親?” 裴喻寒瞥了一眼她嬉皮笑臉的模樣,淡淡逸出句:“與你無關(guān)。” 葉香偶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怎么與我無關(guān)?你成親我自然替你高興啊,想你也二十好幾了,早該娶妻生子,詩表姐要是聽到這個消息,指不定怎么開心呢?!?/br> 裴喻寒卻恍若未聞,兩眼對著虛空,一陣出神發(fā)呆。 氣氛似乎陷入無邊無際的岑寂中,葉香偶默默垂下眼簾,努力遏制著干澀的喉嚨不那么發(fā)抖:“裴喻寒……如果將來我心底有了喜歡的人,你就替我做主,讓我嫁給對方,好不好?” 裴喻寒劇烈一震,那種感覺,像柄尖銳的利劍,從他背脊活活貫穿一般,隨時可能骨架坍塌,他沒有回答,沒有任何反應(yīng),更不曾側(cè)過臉來看她,只是閉上眼睛,許久許久,才吐出一個字:“好?!?/br> 葉香偶微笑,宛然欣喜,宛然感激,唯獨心口,每呼吸一下,都帶著萬針絞扎出的疼痛。 她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保持著這種笑容,一直回到府邸、回到鏡清居的。 之后,便是裴家請人到杜府登門提親,合八字,換庚帖,日子定在來年開春。不過這些似乎都與葉香偶無關(guān),她每日照常做功課,亦如既往,只是態(tài)度大相徑庭,如今學(xué)什么都極其頂真,連吹笛子也不打盹、亂走神了,差點沒把惠娘感動得痛哭流涕。然而翠枝看得出來,表姑娘整個人總是沒精打采的,回來要不躺在床上發(fā)呆,要不坐在院子里若有所思,再不如曾經(jīng)像關(guān)不住的小馬駒,吵著鬧著要出去玩,現(xiàn)在的表姑娘,簡直跟轉(zhuǎn)了性一樣,所謂物反常即為妖,她越是表現(xiàn)得老實,翠枝越是緊張的心慌慌,都恨不得攛掇著她溜出府玩玩了。 今天甄姑娘送了一幅字畫到府上,自上回葉香偶饋贈她那套“宣寶墨肆”的如意形墨后,甄姑娘果然說到做到,每每用此墨繪成畫作,都會派人送到裴府,甄姑娘的字秀麗工整,帶著一種“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淡逸飄悠,讓人十分賞心悅目,不過今日葉香偶看著甄姑娘的字畫,卻不知不覺思忖起另一件事——裴喻寒藏在書房里的畫像。 打從那次她在書房一窺之后,畫像上的女子,便一直成為她心底解不開的疑團,不僅因為對方與她的容貌極其相似,更因為對方像謎一樣的存在著,使得她愈發(fā)想搞清楚,弄明白。 她知道裴喻寒今天外出應(yīng)酬,一時半會回不來,突然心血來潮,決定再一探究竟。 她撇開翠枝,獨自繞進梅林,輕輕松松便翻過書房的后墻,大概是去年中秋后她表現(xiàn)良好,裴喻寒這廂也放松戒心,沒再鎖門鎖窗,她又是從那扇半人多高的窗戶擠進去的,然后摸索到裴喻寒書桌后,拉開最后一截抽屜,果然看到那個長形錦盒,上面纖塵不染,顯然是動輒被人打開或擦拭過,她取出畫卷,徐徐鋪展開,但見女子伏在庭園香案上甜甜酣眠,宛如嬌貴的睡美人,靜靜沉睡在畫中,永遠不知憂愁。 葉香偶忽然有些羨慕她,如果自己也能像她一樣,藏在畫中,永遠永遠沉睡不復(fù)醒,那該多好,這樣,她就不必再去想裴喻寒成親的事,不必每次一想,就心如刀割。 她從恍惚中回神,想到上回她把畫擱回去的時候,抽屜里還有一只小匣,便順手掏了出來,結(jié)果打開一瞧,她大吃一驚,匣內(nèi)放置的,居然是那枚半月玉佩! 可、可這枚玉佩,不是一直被裴喻寒貼身攜帶的嗎?怎么會在這里? 她腦子轟隆若被炸開,難道這是另一枚玉佩?與裴喻寒身上的玉佩,本是一對?如果拼湊在一起,便是寓意吉祥的“花好月圓”。 那么,這個玉佩為何被孤獨地放在這里?它的主人又是誰? 葉香偶正想得絞盡腦汁,因此沒注意已經(jīng)回來的裴喻寒,當(dāng)他走進屋內(nèi),葉香偶就那樣舉著玉佩愕然抬首,桌案上還擺著那幅畫像,此情此景,真可謂犯案未遂,被抓當(dāng)場。 裴喻寒看到她手上拿著玉佩,臉色瞬間一白,顯然十分震驚。 完蛋,被發(fā)現(xiàn)了!葉香偶緊張到心臟都快吊到嗓子眼了,結(jié)結(jié)巴巴地開口:“裴喻寒,我……我……”手指不受控制地一抖,半月玉佩從手中脫落至桌上。 裴喻寒見狀上前,趕緊將玉佩拾起,仔細查看是否有磕損的地方,大概是沒事,他輕微松口氣,用袖子輕輕拂拭一番,重新擱回匣內(nèi),爾后目光又移向畫像上的女子,他眉目低垂,仿佛不敢觸碰般,手指在半空凝滯一陣兒,才小心翼翼地?fù)嵘吓拥淖旖恰?/br> 那個時候,他的三魂六魄都似被畫上女子給吸走一般,忽視掉世間一切,只是摸著她的臉、她的眼、她的唇,一遍又一遍,恨不能一輩子。 本以為他會大發(fā)雷霆,不過現(xiàn)在他這副沉默的樣子,反而令葉香偶愈發(fā)毛骨悚然:“裴喻寒,我……我是因為好奇……所以才會……這個女子……” “不是你?!彼驍嗨?,緩慢抬起頭,臉上什么表情都沒有,唯獨通紅的雙眸里噙滿淚水,“她